新锐画家归来,留学法国,荣誉国际,画作展售票火爆。但其盛名之下,众人更多慕名而来,为其祖父国画大师、父亲书法家的名望所吸引。
楚瑾、唐明远二人,非为长辈名头所动,实因画家独树一帜的风格慕名而来。画家用色大胆跨度广,虽常人可能视为轻薄,却深得唐明远之心。
今日唐明远未戴帽子,发色由蓝转紫,衣着风格显眼——红t搭配灰裤、红鞋,楚瑾则静坐轮椅,着深蓝t恤、灰色长裤,外加一袭外套。
“绿装更佳。”唐明远推椅缓行,表达不满,“红装显配,关系立显。”面对唐明远的独特审美,楚瑾不为所动,坚持自我,“红蓝经典,无需多言。”
“蓝衣遮红,未免遗憾。”唐明远轻抚楚瑾耳垂,知其害羞,不再强求。
楚瑾未语,心中明了,害羞甚于其他,粉绿运动衣,实难驾驭。
画家之作,虽色泽大胆,却透出一份沉痛与无奈。唐明远偏爱明媚生机,楚瑾故有此一问。
“再看。”唐明远言简意赅,“倾向积极,心生欢喜。”
此人风格令人难以领教,宛若某画家闻名遐迩之作,其上浓烈诡谲的玫瑰丛中,数个锦衣华服、鼠首人身之“生物”踽踽独行,令人不寒而栗,似乎蕴含着对社会状况的辛辣讽刺。
在画展这一殿堂级场合,唐明远不得不压低声线,然而他与楚瑾的独特形象,如楚瑾的轮椅与唐明远的紫发,以及两人出众的容颜,使其难以隐匿于众目睽睽之下。
“画展门庭之宽,竟至何种地步,致使此类人物亦得涉足。”一西装革履、体态臃肿之中年男子,立于唐明远身旁,轻嗤一声,冷然讽刺,“艺术乃高尚之事业,非任何人所能领悟。”语罢,再次轻揉鼻尖,面露得意之色。
唐明远素来性情乖僻,目光一转,冷笑一声:“画展之宽,乃至病患亦得入内,小瑾,我们远离为妙,以免染病。”此言一出,周遭之人无不为之侧目,纷纷退避三舍,独留那中年男子孤立中央。
紫发于他人或许显异,然唐明远容貌俊美,眼中含情脉脉,笑时更是动人心魄。中年男子一时失神,待回过神来,唐明远已推着轮椅远去,空气中尚有余音绕梁:“小瑾勿怒,病患不宜与之争执。”
“吾等岂有病疾!吾未患病!”中年男子按捺不住,大声反驳。
此言引起众人侧目,皱眉表示不满。画展,作为艺术之殿堂,参观者虽不至于盛装出席,却亦着装得体,交谈轻声细语,中年男子此举,自是令人不齿。
唐明远不屑一顾,低语与楚瑾交谈,“小瑾,午餐不妨赴药膳坊一探?”
楚瑾回应:“你素来渴望品尝正宗京城烤鸭,今日难得外出,无需迁就药膳之选。”
唐明远淡然一笑,“送一只烤鸭至 suffice。”
楚瑾轻笑,“善。”
唐明远对画作展览无甚兴致,便引领楚瑾至休息区,该处专为休憩交流而设,若有意购买画作,亦可在彼处联络工作人员。
此时休息区人迹寥寥,唐明远择一静谧角落落座。工作人员递上一次性杯装的茶水及预先备好的果盘,唐明远客气致谢,引发小姑娘脸红害羞,轻声补充:“不客气,茶尽可唤我续添。”
“悉听尊便。”唐明远答道。
小姑娘确认无其他需求后离去,但仍不禁回首,对唐明远的独特发色心生遗憾。
待其离开,唐明远将楚瑾的杯子挪至自己一侧,取出保温杯,倾药茶一杯,关切问道:“劳顿否?”
楚瑾淡然回应:“久坐亦无忧。”
唐明远轻叹:“久坐亦生疲,此茶虽不及家中,尚可一饮。”
楚瑾轻抿药茶,唐明远的言谈往往不求回应,仅是自言自语。茶,非他所好,唐明远更偏爱甜蜜饮品,家中罕见茶叶与咖啡。
唐明远被识破,不以为耻,反而戏谑地轻触楚瑾指尖,“亦曾食用茶叶蛋。”
提及此事,楚瑾哭笑不得。唐明远竟用珍藏祁门红茶煮蛋,疏忽间导致焦糊,所幸张婶未察,否则定会痛心疾首。
话题转至病情,楚瑾知唐明远对此事不会有戏言。唐家惯例,手抄《大医精诚》,传承至今,唐明远虽看似不羁,却不会轻率评述病状。
“患者目无神采,脉络现血丝,言语间频揉鼻翼,显是鼻干,言谈微露口气,胃部不适明显,神情躁动,应是久未安眠。”唐明远道。
楚瑾对医学一窍不通,面对唐明远的精准描述,亦只能理解“失眠”二字,“失眠,亦为病乎?”
唐明远微笑,觉得楚瑾纯真可爱,轻抚其掌心,“失眠之苦,难以言喻,心欲眠而不能,自是焦躁难集中。”
楚瑾未再言,仅将杯递予唐明远,示意续茶。
“年轻人,既然你深知失眠之苦,缘何未对彼提醒?”突兀间,二人身后响起一道沉稳嗓音,虽是疑问,却无责备之意,仅是出于 pure 好奇。
唐明远略显困惑地回首,见一袭唐装、发丝斑白的老人缓步前来,温和询问:“可否赐座?”
“请。”唐明远礼貌起身,待老人落座方才落座,其礼数令人钦佩。
老人的面容因唐明远的举止而更显和善。
“我已提醒,彼有其疾。”唐明远回应。
老人虽不知两人间的纠纷,但中年男子的咆哮声仍历历在耳。他未发一言,仅望向楚瑾,询问:“饮用何物?”
“药茶。”楚瑾的回答简短至极。
老人微笑发问:“可否赐饮?”楚瑾的目光清冷,未置可否。
唐明远则笑道:“此药材非君所宜。”
老人眉头微蹙,唐明远续言:“药茶各具其效,适于彼者未必适于君,饮用不当,恐伤身体。”
“原来如此。”老人通情达理,只是因二人对话而起的片刻好奇罢了。
唐明远双手端杯,气质出众,连一次性纸杯亦显贵重。“老先生,敢问可愿一赌高下?”
“哦?”老人和颜悦色,“何赌之有?”
“吾欲言老先生亦染微恙。”唐明远语气坚定。
未及老人回应,一声怒斥破空而来,“吾祖父三日前体检,安康无恙。”
怒者,一小胡子青年也,目光如剑,直指唐明远,“此画展不欢迎尔等,速速退去。”
楚瑾面色不动,笑意藏于眼中,深知唐明远之狡黠,早已窥破老人身份。
老人不怒反笑,“善,愿赌服输。”
“祖父。”青年急切。
老人淡然,“坐。吾曾教汝,忌冲动行事,亦勿盲目定论。此子非信口开河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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