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没有深意,只有明晃晃的意有所指。
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
陆衡差点没背过气。
盘桓在心里的那点紧张与担心消失的全无影踪,恶狠狠地剜了陆林风两眼。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虞清雅与姜尚儒齐齐上前。
一个走到前方,将小脸黑黢黢的女儿拉到自己怀里上上下下地检查,确认没有受伤才放心。
一个走到陆衡面前,声音不大,“老陆,你怎么教训你自己的儿子我都没有意见,但是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
陆老爷子也眯着眼走了过来,失望地摇了摇头,“都快要做爷爷的人了,做事还没点轻重!”
“爸,老姜!”
陆衡咬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瞪着陆林风那张黑脸,更加厌恶。
陆林风早就习惯了。
短暂的视线接触后已经别过脸,惨兮兮地走到了陆老爷子跟前,声泪俱下地拉着陆老爷子的手。
“爷爷,以后我就不能回来看您了,您和我奶奶一定要好好的!您千万别怪我爸,他没下狠手弄死我们已经是给您和姜叔留面子了。”
“陆林风!”
陆衡低喝一声,头疼欲裂,恨不能就地找一包上好的哑药,将眼前这个好大儿直接毒哑了。
陆林风并不理他。
见陆老爷子只是绷着脸不说话,又惨兮兮地走向陆父身旁始终冷着脸的陆母周宁慧,“陆太太,您以后少生气,多保重!儿子不孝!”
周宁慧不予回应。
仍然冷着一张脸,淡漠而疏离地后退了两步。
完全不想被陆林风挨到。
陆林风也不放在心上,又一步一挪,慢慢挪到了姗姗来迟的大哥陆成风面前,“大哥,我其实还是想留下的,要不……要不你帮忙找爸说说好话?”
陆成风默声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和木婉迎两眼。
陆林风眼波不动。
木婉迎却连忙低下头。
她不善于演戏,但也不想拆陆林风的台,更抱有一丝希望,希望陆林风真的能化解她的处境,让陆父不再干预她。
只是……
木婉迎细细琢磨着陆林风的话,比起陆父对她提的要求,让她辞职、搬出家门,似乎还多了什么。
可还不等她琢磨明白。
一阵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伴着一声声关切的‘婉迎’从远处传来,一个趔趔趄趄的身影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径直走向她。
木婉迎刚认出这人是谁。
她就被来人从虞清雅的手中扯走,落入酒香凛冽的怀抱。
下一瞬,两片冰凉的唇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头顶随即响起他颤抖的声音,“吓死我了!”
是陆云风。
话音落时,男人的两滴泪从她头顶滑落,滴在她的脸上。
木婉迎顿时怔住,完全来不及反应。
身子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神后正准备伸手推开男人,不远处的陆林风已经大步走来。
木婉迎预感到不妙,还没来得及阻止,陆林风挥舞的拳头便砰的一下落在了陆云风脸上,一拳将陆云风打倒了。
她也被陆林风拽了过去。
陆云风酩酊大醉,再不像往常一样克制压抑。
从地上爬起来后,他用拇指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再把木婉迎从陆林风怀中扯出,送到虞清雅身边,转身就朝陆林风打了过去。
陆林风也不认怂。
兄弟两个很快扭打在一起。
不管陆父怎么喝止都没用。
陆老爷子叹气叹的更厉害,但是并没有阻止,反背着手朝屋里走。
木婉迎怕他兄弟俩打出个好歹来,正想过去拉架,又被虞清雅拉住了。
“他们……”
木婉迎担心地看向二人。
虞清雅将她拉的更紧,摇了摇头,“那是他们陆家的事情,别管。跟妈妈回家。”
“可是……”
“乖,听话!”
虞清雅拉着木婉迎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姜尚儒跟在后面。
姜家其他人也紧追着姜尚儒的步伐。
只有姜夏纹丝不动。
她斜勾着唇抱臂站在陆成风的身边揶揄,“你们陆家可真热闹!一出一出的,比看电影还精彩!”
“你们姜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陆家的热闹,有你们姜家一份功劳。”
陆成风反唇相讥,也抱着手臂旁观,丝毫没有上前去拉架的意思。
“彼此彼此。不过我倒是没看出来,我们家那个坏胎还有这样高明的手段,竟然能让你两个弟弟大打出手。”
“因为你自大又张狂,而且还有白内障,只看得到自己的优点和别人的缺点,完全看不见自己的缺点和别人的优点。”
“陆成风!你去死!最好死在你说有优点的坏胎手里!”
姜夏恼羞成怒,毫不避讳地骂了出来。
木婉迎听在耳中,更觉得刺耳不堪。
扭头就想驳斥她。
却被姜尚儒一声喝,“回家去!还看什么看?嫌不够丢脸吗?”
他对姜夏一声斥责都没有,甚至连姜夏口口声声喊木婉迎‘坏胎’他也置若罔闻,只顾着呵斥木婉迎。
木婉迎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又涌了出来。
她停下脚步,再不往前走一步,倔强地看着父亲的眼睛,“再丢脸也是丢我木婉迎自己的脸,丢不着您的脸!”
“姜婉迎,别给我犯倔!”
“我就喜欢犯倔!”
木婉迎松开妈妈的手,再也不愿站在姜家的队伍里,转身朝着陆林风和陆云风厮打的地方走去。
身后的虞清雅开始抱怨姜尚儒。
正想折回来拽自己的女儿,却被姜尚儒气呼呼地往姜家拉,“别管她!犟种,让她多吃点苦头才好!”
“姜尚儒!”
虞清雅难得愤怒,却拗不动姜尚儒,硬是被姜尚儒拉回了姜家。
今夜他对陆父说那句话的时候,木婉迎其实是激动的。
她听得出来姜尚儒在替她撑腰。
可那点儿激动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荡然无存。
留下的只有失落与死心。
木婉迎将委屈的泪水逼了回去。
见陆林风和陆云风已经把彼此揍得鼻青脸肿,陆父一人根本阻拦不住,她便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充当起拉架的角色。
可是不巧。
一时没注意的她一不小心就以阻挡的姿势横在陆云风面前。
完完全全挡住了陆林风的拳风。
陆林风注意到了,吓的魂飞魄散,拼了命想要收住拳,但根本收不住,只能急转拳风朝着硬邦邦的地板砸去。
砰的一声脆响发出时,地上有鲜血流出。
陆林风愣是没喊半个‘疼’字,含着泪哆嗦着问木婉迎,“木婉迎,你帮他挡我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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