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花诡异的血眼,在沈约两人身上一扫,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在,还在,”发出的声音犹如蝉鸣。
墙角的窟窿正好被厨台给挡住,从朱蒂花的角度,看不到那里。
沈约一时万念俱灰,逃是逃不掉了,打?能打得过么?
朱蒂花摆动“腰肢”朝厨台走去,
“喂!肥婆!你不是想吃我么,去那边干什么?来呀,过来呀!”沈约突然昂首朝着朱蒂花叫道,同时挺了挺腰,在这个场景下,显得极为辣眼。
朱蒂花停住脚步,似乎被沈约的举动弄懵了,一双血眼定定地看着沈约的腰间。
沈约仰天大笑道:“臭婆娘,你这样子,估计百八十年没有男人碰你了吧?除了吃人肉泄泄火,你还能做什么?来来来,今晚少爷满足你,包你爽得三清出世,原始升天!哈哈哈……”
朱蒂花脸上的肥肉颤动,一双上挑的眼睛睁得滚圆,转身缓步走到沈约的近前,微微弯腰,低头看着沈约的眼睛,咧开大嘴,簧片般的蝉音,从中而出,
“你说什么?”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到沈约的脸上,沈约却毫不退缩,紧盯着血色银瞳,狞声道:“我说你是没人要的———贱 货!”
朱蒂花浑身的肥肉都抖了起来,粗 重的呼吸仿佛在拉扯一个巨大的风箱。房间中忽然起了一阵微风,氤氲的蒸汽形成一股涡流,钻进了朱蒂花的鼻孔里……
狂怒的朱蒂花的脸微微上扬,一口怒气吸到了顶点,额头猛地向前一点,就要狂吼出声。
恰在这个将吼未吼的极点,沈约和朱蒂花两人面前的空间猛地强烈扭曲,而后一声怒喝传了出来。
“爆!”
一声闷雷在房中炸响,朱蒂花的七窍猛地喷出一道血雾,一息之后,朱蒂花胸腹间深吸的那口气,陡然失控,“噗”地口中喷出第二道鲜血,巨象般的身子晃了晃,轰然向后倒去。
而沈约喝出音波杀的同时,脚下的地板忽然裂开一个大洞,整个人带着架子,落了下去!
“嚓嚓……”
剑光连闪,沈约手上脚上的牛筋绳断为数截。身子一软,躺倒在地。
平阳子抖手给他披了件长袍,嘴里嘟囔,“罪过,罪过,三清四御,原始祖师,骂你们的是这小子,可与我无关……”
大洞上方人影连闪,玄真跳上去,立刻又跌了下来,脸色涨得通红,结巴道:
“师……师父,上面有女……女人,还是你……你,去吧。”
平阳子怪眼一翻,“没出息的小子,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老道抖了抖衣襟,飘身而上,还未看清,嘭地一声,被一拳砸了下来,落在货物堆里,溅起漫天的尘土。
破洞上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大脸,披散的头发黏糊糊地搭在脖颈上,赤红血瞳盯着躺在货物堆上的沈约,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谁是贱 货?!”
尖利的声音犹如夜枭长嚎,震得货仓里的三人紧紧捂住耳朵,威力之大,不啻于沈约的出口成锋。
朱蒂花尖啸乍停,巨大的身躯就像一颗炮弹向下砸来。
玄真反应极快,抄起地上的沈约,向货仓内部便跑。朱蒂花跌跌撞撞,拨开脚下阻挡的杂货,一路追了下去。
待三人跑远,老道平阳子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犹如狸猫般再次从破洞跃上,转了两圈又跳了下来。
“哪有什么女人?玄真这小子莫不是犯桃花劫了?”
摇了摇头,一溜青烟朝三人的方向追去。
………
沈约为了一击毙命,将仅有的魂力全部耗尽,在玄真的怀里浑浑噩噩,神不守舍。玄真也是重伤未愈,跑了一会,便大汗淋漓,呼吸乱作一团。好在朱蒂花挨了沈约一击音波杀,伤了脑子,摇摇晃晃,一时追不上他俩。
滴落的汗水打在沈约脸上,令他稍稍清醒了点,闭目默然片刻,忽然嘶声道,“向左,顺楼梯上二层!”
玄真牵动了伤势,只觉的沈约的身体越来越重,正不知所措的当口,听他说话,不由闷哼了一声,转身就朝左边楼梯奔去。
谁知跑了许久,玄真已经精疲力竭,脑子虽然清楚,脚下却已经不那么利索,冷不防绊了一下,两人飞跌出去,滚做一团。
身后的朱蒂花追了良久,怒发如狂,见两人跌倒,大喜之下,一个飞身恶扑,像是一堵大山,向两人砸来。
“大道无方,有隅乃成!敕!”
一道符火,后发先至,正点在朱蒂花的身上,全力向前直扑的身躯,忽然莫名其妙地斜向一边,咔嚓一声,将通往上层的楼梯撞的粉碎。
沈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靠!老道士,能不能不帮倒忙啊!”
老道平阳子远远地叫道:
“怎么?帮忙还有错了?!”
沈约没工夫跟他斗气,朱蒂花的巨拳已经轰了过来。
“闪开!”
玄真来不及拔剑,左手抓住沈约向后一带,右拳迎上,两拳相接之际,忽然化拳为掌,贴上朱蒂花的拳面,身子借力向后飞去。左手不松,扯着沈约跌出老远。
这下刚柔极致切换,本可以泄去一大半的力道,因为要带着沈约,一拉一扯之下,伤势全面爆发,玄真挣扎着坐起,却已站不起来。
平阳子恨声跺了跺脚,抽出宝剑,扑向朱蒂花,好拖延一下时间。
老道像一只跳蚤在朱蒂花身边蹦了几下,便被一拳轰飞。
朱蒂花犹如受伤的巨象,身上虽然连添了几道剑伤,却毫不在乎,盯住了沈约,大步而去,显然恨透了他。
平阳子的擅长的是符法星象之术,剑法武艺还不如玄真,五雷符等大杀器在船舱里又不敢用出来,一时只有干瞪眼。
正在三人陷入绝望之际,从断掉的楼梯上方,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娇喝:
“二狗哥,接好了!”
一道黑影从上方飞出,划过一道弧线,正落到沈约的怀中。
“好妹子!爱死你!!”
沈约鼓起残余的魂力,轻拍鼓面,高声唱道:
“白云黄鹤道人家……”
一句还未唱完,便被朱蒂花踢飞出去!
朱蒂花两只血色眼珠挤压在鼻梁两侧,冲着沈约恨声厉啸:
“你他娘再说一遍!谁是贱 货!”
落到杂货堆上的沈约呕了口血,挣扎着爬起来,拍着禹王鼓,换了首歌:
“瑶台设像玉京山,对越金容咫尺间……”
“遥尼玛!”
这首瑶台赞,还好,唱了两句,便被冲过来的朱蒂花一拳击飞,穿透隔板,落进一口敞开了的棺材里。
沈约真想死了算了!
身上披着的长袍早已破成碎片,自己光着屁股被一个肥婆追杀不算,反过来给她唱歌,人家还不领情。
而这具身体也是真他娘的抗造,疼痛、吐血,可就是不死!
这时候就是给她跪下,估计也没用。看来自己骂她骂到心里去了。
沈约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略一考虑便下了决断,咬着牙,从棺材里勉力坐了起来。看着朱蒂花拆掉隔板,狰狞的血色对眼儿,逐渐逼近自己,莫名的感到一阵荒谬滑稽。
沈约笑了笑,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
调整了一下禹王鼓,微闭双目,哑着嗓子,轻声唱了起来:
“生在碧玉家,芳名白莲花。
“婷婷青玉盖,清香播天涯。”
“淤泥百尺不染身,云白月梦放光华。”
“可叹人间多尘埃,独守高洁色无瑕。”
“白莲花,白莲花,”
“妩媚嫣红自淡雅,一身清白坚定心,归去化丹霞。”
“归去化丹霞……”
沈约唱完《白莲颂》,轻压鼓面,船舱中寂静无声。
“哧……哧哧……”
一阵抽泣声悄悄响起。
沈约睁眼,只见眼前如山一样的朱蒂花,跪在棺材前,夹在鼻梁两侧的猩红鬼眼,恢复了正常的位置,
眼中的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又一滴,打在她的前襟……
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无法控制的嚎啕,朱蒂花像一个受了无尽委屈的孩子,双手抚在膝盖上,仰天痛哭。
沈约静静看着她,眼中微微湿润。
朱蒂花的泪水犹如泉涌,似乎一生所有的痛苦和艰辛都化成了泪水,倾泻而出。
随着越来越多的泪水流出,朱蒂花的身子越来越小,仿佛一个融化的雪人,在阳光的抚慰下,逐渐褪去了冰冷的外壳。
最终,跪坐在沈约面前的,竟是一名容颜秀丽、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止住哭泣,黑如点漆的双眸,深深地看了沈约一眼,向他拜了下去。
沈约只觉一股冰冷的寒意自朱蒂花的身上升起,下一刻,寒意出现在自己的心内虚空,盘绕了一周,便投入《民俗曲艺大全》之中。
冥冥中,沈约知道,自己的魂力增强了。
沈约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来到女子身旁,想要掺她起来,结果触手冰冷,已然死去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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