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起兔肉就塞进嘴里嚼,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叔叔……”

    徐安国摸了摸小宝的脑袋,“慢点,小心噎着。”

    徐玉清抬头对徐老头说:“爹,咱们家现在穷得揭不开锅,就别苛待老四了,我和小宝吃饱喝足,剩下的粮食全部给老四。”

    “啥?”徐老太拍桌跳脚,“凭啥我的粮食给老四吃?他读了那么多年书,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徐安华看着父母争执,眼中闪过厌恶。

    徐安国看到徐安华神情,抿了抿唇,说道:“爹、娘,我和小宝吃了两顿,老四一顿都没吃,难道就让老四饿肚子?他读书辛苦,平日里还干活,哪里比我们少干活了?”

    “读书?我读书那会儿,你爹已经是个童生,他也没见你们多勤奋,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种田!”徐老太尖酸刻薄地讽刺。

    他不想理会徐老太,但是他不能不顾徐安福的死活,所以,他继续劝道:“爹,咱们家不缺吃的,不差那点粮食。”

    徐老太却说:“你别痴心妄想了,他恨毒了我们,你还指望他对咱们家忠心?做梦呢!”

    “娘,我觉得大哥说得对,咱们还是先把这件事瞒着吧。免得被村里人听到风言风语,对爹名声不利。”徐安华说道。

    “哼,他还知道对爹的名声不利,早干嘛去了?当初要分家的时候他不是喊得特别响亮吗?现在想起对爹的名声有影响,晚啦!”徐老太骂咧道。

    徐安国听了这些话,低着头,心中五味杂陈。

    徐玉清默默听着,不说话。

    徐老太看了看三儿子,又看了看二儿子,“老二啊,娘知道这事委屈你了,你放心,只要有娘在,谁也甭想抢走你媳妇和娃,你就安安心心地读书,娘给你找一个好姑娘,保证漂亮又贤惠,比你媳妇强上千万倍!”

    “娘,我……”

    “哎呀,吃饭!”徐老太不耐烦地打断徐安国的话。

    “吃饭。”徐安国垂眸闷头啃兔子肉,他心里不舒服,可他能怎么办?只能咽下苦水。

    吃完饭,他们各自回屋歇息。

    徐安国躺在炕上,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眠,刚入睡就被人推醒。

    “爹,我饿了。”

    徐安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坐起,发现是徐安华站在他面前,他赶紧穿衣下地,打开煤油灯,问道:“怎么了?小华。”

    徐安华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一场。

    “爹,我想喝粥。”徐安华抽泣道,“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行行行,爹这就给你煮去。”徐安国无奈答应,关掉煤油灯后,抱起徐安华,将他送回卧室,轻手轻脚地帮他盖上被褥,嘱咐了几句便离开屋子。

    厨房里的灶台里堆满柴禾,火星冒得正旺。

    徐老太和徐老汉正坐在灶膛口烤火唠嗑,见丈夫从屋子里出来,立即朝他招手:“安国,快来搭把手,给孩子熬点稀饭。”

    徐安国点点头,走上前帮忙。

    徐老太见他脸色不虞,问道:“咋了,一副死了亲娘似的?”

    徐安国叹了口气,“我不知该咋跟你说。”

    他心疼地看了眼小宝。

    徐老太皱眉,说道:“你倒是说啊。”

    “唉,小宝的病越拖越严重,我看他撑不过半年了……”

    “啥?小宝……小宝他……”

    “嘘……”

    徐老头突然吹熄了炉子上的火,起身朝院子里的树林走去,徐老太急忙追上去。

    “老头子,到底咋回事?”

    徐安国蹲在一棵大槐树底下,掏出一根烟杆点燃。

    徐老太听罢,泪珠儿滚落下来,捂住胸口哭得伤心欲绝。

    “老婆子,你别哭啊,小宝还等着我们救命呐。”

    徐安国见状连忙起身哄老伴,“娘,小宝是您的孙子,他要是有个好歹,您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忍心让他死不瞑目吗?”

    徐老太止住哭声,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你说怎么办?”

    徐安国深思片刻,说道:“咱们偷偷买两斤细米,再借点银子,让老三带着老三媳妇去县城求医,最好找张神医治治小宝的怪病。”

    “可小宝现在都瘦成皮包骨了,还不晓得啥毛病,万一……”徐老太担忧地蹙眉,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小宝整天只喝粥,吃得少,能够坚持到今天都不容易,再加上昨夜的折腾,徐安华怕他承受不住。

    徐安国说:“我们先试试吧,万一真有希望,就让老三媳妇去县城给小宝找大夫。万一没有希望,那也不亏欠小宝啥,咱们心安理得地把他埋了。”

    “你说的对。”徐老太抹了把眼泪,催促道,“咱们赶紧趁天还没亮去山里挖点野菜回来,明儿个再割两斤猪草喂牲畜。”

    徐安国点点头,拿上锄头,牵着马往山里而去。

    ……

    徐家村西北方向的一座小山叫作青云山,这座小山绵延数百里,其中一条狭窄的小路蜿蜒盘旋,通往县城。

    徐家村距离县城大概三十多公里,平日里徐老头、徐老太背着竹篓子上山采药或者打猎。

    虽然已经是深秋季节,但山上仍然绿植茂盛,偶尔能看见松针叶子飘零在半空中,随风摇曳,像蝴蝶翩跹。

    徐安国牵着马儿,踩在枯黄的草甸子上,沿着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往上爬。

    山坡上长着一种蘑菇,有的已经变成蘑菇伞,有的则依然是鲜嫩的菌类。

    徐安国一路采摘,不知不觉就到达小山顶部。

    他把马儿栓在一颗树旁,弯腰伸手捡起一块碎布。这是刚才在山上捡到的。

    “咦……这是什么东西?”徐安国拿着碎布仔细研究。

    “嘶……这个好像是帕子?”

    帕子?

    徐婉心跳加速,她记得她的手绢上绣的花纹就是帕子,难道……

    她抬起双手看了看。

    果然,指腹上沾染了泥巴,还隐约有一丝血迹。

    徐婉顿时激动地热泪盈眶,原来真的是她。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做徐婉,父母早亡,家境贫穷,因为不讨喜,所以没人愿意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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