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她转身离开了。
“真扫兴。”吴茂才嘀咕一声，继续扛着锄头往田里走。
……
灶膛里的火光逐渐熄灭了，但还是有一缕青烟从灶洞里冒出，弥漫着整座村庄。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幕，惊醒了村中所有的人。
村民们拿着棍棒冲出家门，奔向灶堂。
徐家人都在里面。
灶膛燃尽了柴火，只剩下一堆灰烬。
屋内除了一具焦炭般的尸体外，并无其他东西。
灶台边的地面湿漉漉一片。
显然是刚才火势太猛，徐家的锅碗瓢盆全部烧毁，徐玉华、徐玉丽等人的尸体被烧成焦碳，唯有徐老太太的尸体保存比较完好。
“娘……你醒醒啊娘……”徐玉婷嚎啕大哭。
“别喊了，再喊也不会醒。”徐玉梅冷静地对徐玉婷说。
徐老太婆已经没有气息，早在之前徐玉婷就发现了，她怕徐玉梅伤心，便瞒住了徐玉梅。
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徐玉梅走到徐老太婆身边，伸手探了探鼻翼和颈部的脉搏，她松了一口气。
“玉芳和玉婷的尸体烧成焦碳，但是奶奶的却还是完整的，应该能够入土为安了。”
徐玉梅将徐老太婆的尸体放进坑里，再用布盖上。
她跪在坑边磕了三个响头，道：“奶，你在九泉下保佑我们姐妹平平安安。”
“娘！”
“奶！”
徐家的几个男丁跑进来围着坑跪了下来，齐声哭泣。
其余人也悲愤交加。
他们都知道徐老太婆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死去的，徐老三也参与到此事中，徐老四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哭，便蹲在远处抽闷烟。
……
天亮了，徐老太婆被火化了。
她的尸首被放置在院子的井口，徐家人每日轮班守灵。
一周后，徐玉梅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也越来越凸显出来。
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了徐大伯一家人的关注。
“这丫头莫不是怀孕了吧？”徐大嫂猜测着。
她一说完，徐家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徐老三甚至激动得拍了下桌子，“怀孕了！怀孕了！怀孕了！”
这可是他们徐家头一遭出娃啊。
虽然徐老太婆的死让徐家陷入悲痛之中，但是家里终于有新的生命诞生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徐玉兰最先反应过来，“爹，娘她死得冤枉，咱们必须为她讨个公道啊！”
她娘是被活活烧死的！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老三闻言，深吸一口气，点头，“我会去找族长，替你娘讨个说法。”
说完这句话，徐老三背起背篓匆匆往山里走去。
“我也跟你一块去。”徐大爷说着站了起来。
“我也去！”徐老大和徐老二也跟在徐老三身后，三人结伴去了山里。
村民们见徐老三一家子神色凝重，都知道他们肯定有要紧的事情去办。
“哎哟喂，这不是秀英的娘吗？怎么又出来吹冷风了？”隔壁李家婶子看见赵秀娥，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赵秀娥冷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她，抬脚就走。
“哎呦喂，秀英的娘这是恼羞成怒了，谁都不敢惹喽。”李婶阴阳怪气地嘲讽赵秀娥。
“闭上你那张臭嘴！”一个壮实黝黑的汉子凶狠地瞪了李婶一眼。
“哎哟，吓唬谁呢，你以为我还像从前那样怕你不成。”李婶双目喷火地盯着壮汉，仿佛要吃掉对方似的，“徐大壮，我告诉你，你最好收敛一些，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你……”徐大壮气急败坏，正欲骂回去，徐大爷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压低嗓音呵斥了一句，“老二，你干啥呢？还嫌家里乱得不够吗？”
李家是徐家村出名的泼辣货，徐大壮不愿惹麻烦，只得咽下那口恶气，恶狠狠地瞪了李婶一眼。
李婶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走进院子。
徐老大皱眉道：“大壮，我劝你别跟李氏吵架了，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人呢！”
“我知道！”徐大壮咬牙切齿。
徐老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追上徐老太婆的脚步。
徐家老两口死得凄凉，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徐老大等人只得帮着料理了后事。
徐老太婆被埋在祖宅旁边的那片竹林里。
她是徐家的长辈，又是一个孤寡老人，按照规矩应当葬在徐家祠堂，但由于徐家人对徐老太婆极度厌恶，便拒绝了这个建议。
徐玉梅嫁人后，搬离了老宅，她现在所居住的宅子便归属于徐玉梅的娘家。
因而徐老太婆的棺材是直接被运送到娘家的院落。
徐玉梅挺着个大肚子，艰难地把棺材抬进屋，然后吩咐徐玉蓉和徐玉香两个姑娘帮衬着一起把老太太的遗体安顿好。
“娘，你真的打算这辈子不管爹了？”徐玉蓉问道，眼睛里噙满泪水，“我知道你恨铁不成钢，恨爹把钱花光了，可是娘，我觉得爹也许有苦衷，他不是故意拿了钱不给你的。”
她爹的确是个憨厚老实的农民，即使心疼老母亲的病重需要药费，可是依旧不舍得把钱交给他娘治病。
“玉蓉，你不懂。”徐玉梅抹了把泪水，“娘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答应你爹娶了那姓刘的贱女人进门。若不是因为她，娘何必遭受这些罪？”
徐玉蓉抿了抿唇瓣，轻声问道：“娘，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刘氏不争气，生不出孩子呢？”
徐玉梅愣怔，随即笑了起来，“傻丫头，娘已经活了七八年，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若是刘氏无法怀孕，或者她不能生育，徐家断子绝孙了，那刘氏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徐家老大会将她扫地出门，到时候刘氏还不是任由他们磋磨！
“可是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贱人肚皮争气，生出个健康的孩子怎么办？”徐玉蓉不甘心地继续劝导。
“呸，那种贱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徐玉梅鄙夷地嗤了一声。
“那万一她生下个大胖小子呢？”徐玉蓉再接再厉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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