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内伤要比外伤难治疗的多。
在成为捕师前,苏元辰一直以采药卖药来养活自己,对于医理药理也算懂得一些。
眼前这个红衣少女,无论是内伤还是外伤都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不过因为白小妮的先天附属仙技,碧水养魂的神异功效,她的内伤已经得到了控制,不再继续恶化下去,可是她身上的外伤,却仍然在持续得加重。
或许是因为那最后的搏命一击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如今她的身子就像是一株即将枯萎的莲花,旁人只能眼睁睁得瞧着其生命力缓缓流失。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帮她止住伤势,使其恢复自身的修复能力。”
从一个修行者的角度来说,自身的修复能力要比药石来得有效的多,只是当下少女没了意识,所有的本能都仿佛进入了休眠状态。
苏元辰和白小妮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少女给带回了紫阳城。
他俩都很清楚,这女子绝非普通人,那些杀手极有可能还会追过来。
所以一路上,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压根不敢让旁人瞧见。
好在苏元辰家境苦寒,居住在城南一栋偏僻简陋小屋里,这里人烟稀少,加之夜深人静,更是鬼影也瞧不见一个。
安顿好少女,苏元辰开始思索对其医治的方法。
寻常的药石对于这种修行者,能够起到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除非……
想到这儿苏元辰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要是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偏偏还真就知道有那么一株仙草可以帮到少女。
白小妮与苏元辰从小便认识,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白小妮凑到苏元辰的身边,用手肘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喂,苏元辰,听说你父亲曾经给你留下过一株品质十分罕见的灵药,金首乌,是不是真的?”
苏元辰内心哀叹,这株金首乌可是他养父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这么些年,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十里八乡有不少药铺都想来重金购回,当镇铺之宝。
奈何苏元辰是软硬不吃,别说卖了,这些上门的人连那金首乌长什么样都没能见到。
也有一些家伙动了歪心思,找了盗门一脉的人物去翻苏元辰的窝,可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一来二去,慢慢的大家也就开始觉得,可能当初那个消息并不是真的,只是谣传罢了,苏元辰这才得了之后几年的消停。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外头的房门被咚得一声撞开了。
本就不结实的木门,伴随着两声凄厉的吱呀声,终于还是没有撑得住,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满头大汗的韩奇站在苏元辰家门口,吐着舌头上气不接下气得喘着。
苏元辰一拍脑袋,怎么把这家伙给忘记了。
当时他让韩奇回城里去找援军了,之后因为事件反转,危机解除,再加上白小妮身上仙技的事,苏元辰竟是将这一茬给忘记了。
一时间苏元辰觉得心中有些内疚,轻轻咳嗽了两声,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这门你得赔我。”
“嗯?”白小妮歪起脑袋,一脸问号得看着苏元辰,憋了半天就要说这个?
苏元辰在少女的身旁坐了下来,拉起她的手腕,给她号了号脉搏,脉象似乎更虚弱了。
韩奇冲进屋里,见到苏元辰和白小妮没事,脸上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齐铁匠不在铺子里,有人说他离开紫阳城了。我想着跑回去找你们,可是回去后发现你们都不在了,就留下了那人的尸体。”
韩奇一口气巴啦巴啦讲了许多。
苏元辰则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尸体的事,明日他会去知会肖月一声,让她设法查一下这人的真实身份。
虽然对此苏元辰也不抱什么希望,紫阳城府衙的办事能力,倒也不能太过苛求他们。
“她是?”韩奇看到了床上的红衣少女,转头看向白小妮问道。
先前在丛林里,他只听到了白小妮一人的呼救声。
白小妮捋了捋耳鬓旁的一缕秀发:“一个人啊。”
“??”
韩奇一脸的茫然加问号。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咋没听明白呢?一个人?我能看不出来吗?’
没有给韩奇继续发问的机会,苏元辰已经站起了身。
眼下除了金首乌,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治这个少女了。
金首乌是大补精血,恢复元气的极品仙药,寻常人只需要一缕根须咀嚼咽下,便可以吊住一条性命。
苏元辰倒不是舍不得金首乌,只是这东西对他的意义比较特殊。
养父曾经说过,这株金首乌,与他的生身父母有着些许的关联,日后如有机会,很可能可以借此找回他自己真正的亲人。
从小被养父母当作亲生骨肉养大,对于所谓的亲生父母,苏元辰倒是没有太过强烈的情感。
是否还有机会寻见,他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这东西终究是养父留下的一个念想。
‘算了,人命比天大,这姑娘怎么看也不是个坏人,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着实是可惜。’
苏元辰打定了主意,对韩奇叮嘱道:“韩奇,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去去就回。还有白小妮,你没事就赶紧回家,你家里人找你都要找疯了,自己身上现在啥情况,没点数吗?”
“这会儿不知道多少灵根贩子的眼睛盯在你的身上,还敢出来瞎跑~”
白小妮撇了撇嘴,不过看了看天色也确实如此。
今日紫阳城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己这刚刚觉醒的人又跑没了影,怕是父亲和两位兄长真的要急疯的。
苏元辰送走了白小妮,径自一人一路狂奔着出了紫阳城。
金首乌这种东西,如果放在家里,哪怕是埋在地下几尺,也早就被人掘走了。
出城以后,苏元辰立刻掏出一张淡青色的符绝,毫不犹豫得将其撕开。
救人这种事刻不容缓,眼下也顾不得要耗费掉一张来之不易的风行灵符了。
少女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耳边呼啸起疾风之声,没多久苏元辰已经出现了在距离紫阳城十里之外的一座野山上。
这里是一片乱坟岗,平日里几乎没有人会到这里来。
紫阳城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死后都有自己家族的陵区可以安葬。
而埋在这里的,大多都是那些无根浮萍的穷苦人家。
当年,养父养母遇难后,孤苦无依的苏元辰只能够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安葬,也算是让二老入土为安了。
而那枚金首乌,便在当时被苏元辰悄悄得埋在了他养父的坟包旁。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里几乎什么都变了,可就这片坟岗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凄凉荒芜。
“阿爹,阿娘,惊扰了你们,对不住了。”说完苏元辰在坟前跪下重重叩首三下,这才起身走到坟边一处,取来一把小铲开始刨起土来。
就在苏元辰这边刨取着金首乌的同时,夜幕中的紫阳城城门,走入了两道古怪身影。
一个不及弱冠的消瘦孩童,另一个则是如一座小肉山般的肥胖汉子。
孩童手里拿着一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坐在小肉山男人的肩膀上时不时得伸出舌头舔上一下。
这两人每往前走上一步,肉山男子身后地面之上都会留下一个足足有两指深的脚印。
孩童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嘴里稚声稚气,念念有词道:“好一个神咒道宫圣女,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够杀掉疤脸,真是了不起呢~!”
屁股底下的肉山走得四平八稳,肩上孩童连一点晃动都感觉不到。
孩童手里此时正握着一枚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符牌,那是疤脸杀手的命魂牌。
“死的好,”孩子忽然激动得一拍大腿,而他坐下的那座肉山,脚步再度陷入地下一寸深。
“死了,说明他就是个垃圾,就是个废物!组织从来不养垃圾,不留废物,大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着,孩童轻轻捻动手指,将那块命魂牌捏成一摄白尘,随手扬去。
身下的肉山汉子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颤,随即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疤脸可是组织里的金牌杀手,本身又是一位四象境界的修士,如果这样的人也只算是垃圾,那么他这个人力轿夫,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就这样,如此一胖一瘦,一大一小两人行走在漆黑的夜道之上。
他们显然并不着急,对他们来说,这么一座紫阳城真的是太小了。
想要在这里找出他们要找的人,易如反掌。
只是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他们确认。
傍晚时分,在城西郊外出手的那位恐怖修士的身份,组织上还在加紧确认。
要知道,每一位大修士的领域意识都是极强的。
如果他们冒冒失失得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很可能会因此惹怒对方,以招至一场大麻烦。
“去城东福禄巷,这紫阳城里有个咱们的老朋友,既然来了,总要拜会一下。”
说着,孩子一口咬下了一颗糖葫芦,随着他轻轻咀嚼,一团浓浓的红浆在其口中爆溅,有鲜红的浆液自他的嘴角流淌出来。
一个诡异的微笑浮现在这张天真无邪的面容之上,充斥着阴森,暴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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