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杨泽早早地来到了县衙。
县令虽然是个官场的老油子,但每日点卯还是次次不落,该走的程序必须要走,以免落人口舌。
县衙之中,张康等人哈欠连天。
看到杨泽到来,一个个面带耻笑。
“昨日杨头赚了三块铜板,没去找那些浣娘玩一玩?”
“这说的是哪里话?以杨头滥好人的性格,怕不是又把钱给了那些吃不上饭的乞儿了吧?”
临水县中,有不少以浣衣为生的妇女,平日里倒也接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想来张康几人,昨日在贪了自个儿的背尸钱后,应该是去找浣娘潇洒了。
未等众人继续调侃,一道“哒哒”声音传来,只见一位清瘦如竹竿,胡须撇八字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碧绿带飞禽补子的官袍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这临水县的父母官!
“怎地又起了争执?尔等既然身为同僚,理应互相提携,多多相助才对。师爷,点卯吧!”
他懒洋洋的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个文玩紫砂壶盘了起来。
一通点卯下来,却单单少了个背尸工陈大!
“陈大?杨泽,此人既为你同僚,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杨泽一脸茫然。
“大人,昨日我与陈大一块推着尸体出了城,将一堆尸体安置妥帖之后本欲返城,陈大突然让我先走,说是要出个大恭。”
“我便一路推着独轮车回了城,可陈大却迟迟不见踪影,本以为他直接翘了岗,下值回家了,故而没有多问。”
县令了然,捋了捋胡子把目光看向了张康。
“禀大人,陈大家中并无人!”
听他这么一说,县令脑海中便推断出了事情经过。
想来是那陈大在背尸的时候发现了某些财货,想把杨泽支开独吞,可独自一人留在那乱坟岗中本就危险无比,想来已经是遭了不测。
像陈大这样的小人物,县令当然不放在心上。
“此事便就此作罢,把他的按归到失踪一栏吧!”
县令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听他的语气,好像在处理阿猫阿狗一样,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这,可是个吃人的世界!
“大人,当真不继续调查一番吗?我与陈大虽然同僚日短,可也算是相识一场,岂能如此草率定案?”
杨泽装出一副纠结不已的样子,这倒是和他前身滥好人的性格搭配上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那家伙无父无母,民不举官不究,没了也就没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而今你已不是捕头,背好你的尸体就行,莫要问那些有的没的!”
县令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陈大一死,刚好空出个饭碗来,让他能吃个空饷。
先前杨泽担任捕快头目的时候,为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便是他要贪点拿点,也得小心翼翼。
如今好不容易把杨泽贬为背尸工,又岂能让他再坏自己的好事?
“那可否再从捕快之中,调一个背尸工?”
杨泽犹犹豫豫的问道,活像一个被官场磨平了棱角的憋屈中年男。
“啪!”
县令惊堂木一拍,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杨泽。
“休要聒噪!这背尸的活计一个人又不是做不得!本来我都打算削减一位背尸工的名额,你应该庆幸陈大失踪,否则说不得你这个背尸的新人就要被清走了!”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理会杨泽,转头看向了张康。
“最近可有什么大案?”
张康急忙递上了一份文书。
“大人!咱们县城郊的五侯村,昨日足足有十余人尽皆惨死!此事村长已上报给我们衙门,请求衙门派人调查!”
县令翻看着卷宗,眉头紧锁。
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杀死十余名百姓的,要么是武道高手,要么便是…鬼怪!
“当真是有些棘手啊!”
县令有些颓然的将卷宗扔在桌子上,伸手揉了揉鬓角。
“大人,最近县城之中作奸犯科之事越来越多,我们捕快实在抽不出人手来前去调查,不如让杨泽前去探查一番如何?”
张康突然开口,目光阴冷的看着身旁的杨泽。
“杨泽先前乃是咱们县衙的捕头,擒拿手更是到了精通之境,若是有他出手,五侯村之危定然可解!”
杨泽的脸色阴沉下来。
张康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此番调查五侯村之事必然惊险无比,危机重重,他领的是背尸工的薪酬,干的却是最危险的工作,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想到县令竟然也连连拍手叫好!
“言之有理,杨泽!我知道你为人素来忠义,既然五侯村发生了此等惊天大案,你也莫要推辞,速速查明清楚!”
县令捋着胡子面带微笑的下令。
杨泽心中冷笑连连。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
若是自己能查明出此案的真相,自然再好不过。
若是一不小心被那“凶手”杀死,倒也能卖给邻家一个人情,县令和这些捕快们左右都吃不了亏!
换作是先前的杨泽,说不得就要被这群用心险恶的家伙给坑死了。
但现在的杨泽早已非吴下阿蒙,实力突飞猛进,便是龙潭虎穴也有信心去闯一闯!
“我去自然是可以,不过还请大人把我的捕头佩刀还给我!”
他被革职之后,捕头的佩刀便收了上去,换成了背尸工的铁锹。
“这是自然!若是你能顺利查明清楚此次大案,本官重重有赏!”
县令大开方便之门,将一把上好的佩刀交还给杨泽。
此刀长约三尺,单面开刃,锋锐无匹!
如果能配合十斩刀法使用,定然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本官再让你挑一匹快马,速去速回,查清真相!”
杨泽领命而去!
看着其背影,县令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之色。
“得罪了林家少爷,还想要个囫囵之身?这是痴人说梦…此番事了,若是这小子不幸身死,刚好可以去林老爷那儿领功请赏!”
县令口中喃喃自语。
这番景象,杨泽自然是没有看到。
此时的他,正抱着一柄长刀,跨坐在枣红马上,出了县门朝着西郊赶去。
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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