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依登时被吓到,有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尴尬。但又想到她还没做坏事呢,当即想瞪回去,却发现虞烛明已经转头了。

    虞月依心中有气,又不敢发作,只好借着要如厕的借口,暂时离开了席间。

    相元见到她有所动作,也跟了上去。

    在宫宴即将开始时,江云浦也到了,皇后将他的座位安排到虞烛明身边。东拾跟她点头问好,扶着江云浦入了席。

    虞烛明瞧见江云浦腰间也挂着一个香囊,与他赠与她的款式相同。再看江皇后身上,原来也有一个款式相似的。

    家眷们入座,宫宴便开始了。

    魏帝与皇后先后发言,菜品就开始端上来。

    只是到虞烛明这里时,那宫女贼眉鼠眼,显然是在暗示她些什么。

    虞烛明眉头轻蹙,江云浦就在她旁边,东拾也在。虞成怀是准备做什么?

    她很快得到了答案——那呈上来的餐食里竟然有一把精致的匕首。

    宫廷的餐盘都是镶金嵌玉的,藏一把匕首不会太显眼。虞烛明猛然抬头,虞成怀已等在暗处,朝她点了点头,似乎就等这里乱起来。

    虞烛明收回目光,望向身侧。虞梓英是他亲生女儿,若说她不知道些什么,虞烛明是不信的。如今明有虞梓英,暗有虞成怀,那两个平日跟着她的侍卫没有随她进宫,若想逃脱这个圈套,必须智取。

    不多时,相元走到虞烛明身后,说是虞月依似乎在她这份餐食里下了药,但还不知道是什么药,并且她下毒时,有一个小太监也见到了。

    虞烛明心一横,只是被下药出丑,好过等会被二房逼着刺杀江云浦。

    她低声与相元说了自己的决定,并让相元不要声张,就等药效发作,再指认虞月依。

    毕竟是宫宴,菜品着实豪华,有上汤的开水白菜,也有精致的牡丹燕菜,还有工序复杂的佛跳墙。

    虞烛明吃得不多,一来胃口本身就小,二来知道虞月依下了药,吃得少也可以使药效减弱。

    于是很快,虞烛明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她学过药理,虞月依下的大概是泻药。

    此时已是酒席盛时,虞成怀也在暗处暗示她,可以行动了。

    虞烛明便做了个假动作,假意将匕首取出来要刺杀,实则用匕首在手腕处划开,鲜血顿时喷涌。

    她动作极快地抹到身后,假作葵水侧漏状,然后把受伤的手腕和匕首都藏起来,接着起身:“陛下,娘娘,民女身体不适,能否先行告退?”

    外人看来只会觉得她是葵水来了。

    江皇后与身边的侍女对视一眼,皇后在的位置看不出来虞烛明身后如何,但侍女是能看见的,当即与她说了,江皇后便允她告退了。

    虞希是宫中女官,这会儿本来是在长庆宫附近巡视的,没想到却碰见了半途离席的虞烛明。

    虞烛明怕虞成怀杀过来,见了虞希就哭着求助:“姑姑帮帮我,烛明好像来葵水了,但现在还不能回家。”三姑姑心疼她是真,因此她要借助虞希的力离开长庆宫。

    虞希哪受得了她这个样子,当即是心疼急了。她褪下自己的外披给虞烛明披着,好挡住她身后的血红。

    又见四下无人,虞希便想着擅离职守就擅离职守吧,谁都没她侄女重要,带着虞烛明七弯八拐,到了她在皇宫里的住处。

    虞烛明手腕割开的伤口有些深,流出的血已经洇湿了袖口,脸上也愈发苍白。

    虞希见她这么痛苦,抓住她的手问:“可是月水腹痛?”然后抓到了一手血。

    “你这是……”

    虞烛明见瞒不住,便简单地与她解释了事情经过,说了虞成怀要她当众刺杀的密谋,相元又补充了虞月依下药暗算她的事。

    “他们二房的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虞希气得牙痒痒,多年来她不与二房交好,想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眼见着血越流越多,气血不足导致的虚弱感早已把腹痛感盖过了,虞希让她先在榻上休息会儿,她则派了宫女去太医院请熟识的人。

    相元从自己的衣服扯下一块布条,先给虞烛明包扎了手腕上的伤口。

    虞希住处门前有棵槐树,虞烛明便问虞希要来些槐花干花,暂作止血药品用。

    “那虞月依也是的,我原以为你不在这么久,她总该对你没那么恨了,倒是还跟以前一样。”虞希叹了口气,“终归还是姑姑没什么实力,大哥去世之后我也护不住你。”

    虞烛明轻轻摇了摇头,“姑姑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哥哥这些年在首辅府,还是受了虞希很多照顾的,这些她都记着。虞希年已四十,却还未嫁人,只是为了不离开虞家,护着他们两兄妹。

    太医很快赶到,此人与虞希相熟,姓汪,名康。“汪太医,劳烦你了。”虞希引着他来到虞烛明榻前。

    虞烛明为了好使劲,割的是左手手腕。好在有了槐花作止血药物,此时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汪太医帮她清理了伤口,又重新换上纱布包扎。他并未多问虞烛明为何在此,又为何弄出这样的伤,与虞希似乎有些无需言明的默契。

    虞烛明默默看着,未发一言。

    汪太医处理完伤口又给虞烛明解了虞月依下的药,就要走,门口却突然来了很多人。

    虞烛明心中一惊,虞成怀追过来了!

    虞希与汪康耳语了几句,外头的人就进来了。

    虞成怀带着一些禁卫军,此时气势汹汹。

    “虞烛明,你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虞希假装不知情,问:“什么计划?别管什么计划了,烛明都来葵水了,让她歇会儿吧。”

    虞成怀暗骂一声:“妇人之仁!”也没言明是什么计划,而是径直问了汪康:“大小姐身体可有恙?”

    汪康对他作揖行礼,回答道:“回尚书大人的话,虞大小姐经水已行,脐腹绞痛,是血滞之兆,此时不便行动。”

    有外人在,虞成怀还是要作出一副关心子辈的模样,他关切地问:“以后要给她怎么补身体?”

    汪康认真回答:“多食活血,温经通脉之物,比如玫瑰花茶,木瓜,黑木耳等。”

    虞成怀并不知他与虞希的关系,这会儿只当虞烛明是真月水腹痛,也不再追究,只让她回去首辅府时去找他一趟。

    接着就离开了虞希的住处。

    汪康神色凝重,“尚书已经可以动用宫中禁军了吗?”怪不得能知道虞烛明在这里,宫中大概有很多他的眼线罢。汪康叹了口气,转身对虞烛明说:“实不相瞒,我与明巡公子相熟,本来此事与你无关,只是今日之事,我认为你的胆识过人,也许可以帮明公子一把。”

    虞希却不认同:“烛明已经身陷囫囵,再参与此事,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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