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愕然。

    虞烛明可是他的未婚妻,江云浦却一点情面都不留。

    “定北王,这是否有些过分?虞小姐并没有真正行动,她潜入客栈时,就已被我们的尚书令擒获。按大魏律法,这应算作犯罪未遂。”苍玄不由得看了眼虞烛明,想看看她会不会有些情绪变化,然而并没有,虞烛明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与江云浦遥相对望。

    一切都在按照两人预定的路径走着,只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江云浦其实是有些担心虞烛明的,恨不得现在就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只是约定的事情还没做完,虞烛明还不能走。

    “如果苍玄王子愿意网开一面,按我国律法,的确可以轻罚虞烛明。”江云浦这样说道,说话时还抿了口茶。

    不好喝,比不过府里的茶叶泡出来的茶香。

    苍玄点了点头,“虞小姐的才华孤很是欣赏,因此孤想留她一段时间,责罚的话,就不必了。”

    “如此甚好。”江云浦把茶杯搁置在一边,起草了文书。“这是调解书,还请苍玄王子过目后,签字画押。”

    虞烛明也在这时开口:“那民女多谢两位殿下。”

    其实她没想到的是,苍玄居然是助波推澜的那个人。她有怀疑苍玄是否识破了他们的计划才如此配合,因此言语中多有斟酌。

    苍玄盖了拇指印,调解书就生效了。

    不过仔细想来,苍玄有意将势力发展到京城,其实虞烛明提出的这个条件实属诱人。

    姜作人刺杀魏帝,但是魏帝没死成,这事就可大可小,全看魏帝什么态度。显然魏帝是不打算追究的,那么姜作使者即便承认是他们做的,民众其实也不会太有波澜。

    所有人都有趋利性,什么民族大义,那其实都在个人利益之后。没有人会因为没发生的事情去记恨一群人,何况还只是些借住于此的使者。在百姓眼里,若姜作人真的要刺杀,定然不会放这么多人在京城里,以免成为质子,故而此事可小事化无。

    江云浦找了机会与虞烛明共处一室,仔细打量着她有没有哪儿受了伤。

    虞烛明被他的眼神逗笑,“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是来合作的,他是好色之徒,不会把我如何的。”

    “合作?彦君给我传信,是他发现了你。”江云浦是何等聪慧,自然不会听漏话里有用的消息,此时觉得虞烛明有些奇怪,但是这种奇怪又和苍玄的过于配合有些对应上了,令他心脏止不住狂跳。“你与苍玄,在合作什么?”

    虞烛明本就没打算瞒着江云浦,这会儿便与他和盘托出了,她要借苍玄的力,加快张麻子的钱庄。

    “可是苍玄是姜作人。”江云浦蹙着眉,不太认同虞烛明这次的做法。

    “我知道霭云一直想将姜作人的资源从根源剔除,但是你我现在手中都只有虚名,没有实权,若非借力,怎么能做到把钱庄做空,使现银流到自己手里?”虞烛明这样说着,手中动作不停,为江云浦画下了听松居的地形图。

    她来前已经看过听松居寄存在官府里的地形图,且熟记于心,这两天四处摸索,却还是发现了有暗道。

    那么,听松居的老板一定是有问题的,至少他一定与姜作人一直保持联系。

    江云浦假意与她吵架,实则手上动作也没停,飞快地在虞烛明画好的草图上标注好可能用以做什么的,“你怎么总是这样,我说了你也不听。”

    这场戏是演给彦君看的,江云浦怀疑他是个两面间谍。

    “什么是说不听,一直固守己见的都是你,江云浦。”虞烛明恨恨地说,其实这还是她第一回喊江云浦的名字,觉得有些新意。

    江云浦显然也被逗乐,脸上挂着的是乐呵的表情,嘴上却还在吵架:“我这是来救你,你不走。之后走不了,就不要怪我狠心。”

    门外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彦君,一个是端瑞瑶。

    “彦君大人,你也有听人墙角的爱好吗?”端瑞瑶说着,不忘摇曳手中的团扇,带来阵阵凉意。

    其实这时候的天根本不需要团扇,端瑞瑶却执意拿着。

    “王妃不也一样。”

    “虽然我们做的事一样,但目的应该不一样吧。”端瑞瑶并不喜欢这个叫彦君的尚书令,总觉得他是个书呆子,虽然温文尔雅,却连苍玄都比不过半分,更别提江云浦。

    江云浦是那种,远远望上一眼都会自惭形秽的人。

    “王妃是为了?”两人低声说着话,似乎是为有人与自己走着同一条羊肠小路而庆幸。

    端瑞瑶白了他一眼,“说了你又不懂。”她担心虞烛明假意合作,最后伤到的还是苍玄的心。

    不过这样的话说出来多少有些顾影自怜,端瑞瑶不喜欢别人可怜她,因此,这话还不如不说。

    “我倒是,能说些王妃懂的话。”彦君笑了笑,“我并非真心待殿下,也非真心与江云浦交好。如果他们二人真的闹矛盾,我其实喜闻乐见。”

    彦君指着江云浦与虞烛明待着的房间,“但是,王妃你说,他们俩是真的在吵架吗?”

    端瑞瑶摇头,说的却是“不知道”。

    如虞烛明猜想的那样,端瑞瑶心中其实有一台天平,上面是她自己和家国情怀。

    她虽然明面与虞烛明交恶,实际却仍为她考虑周全。

    彦君看在心里,却没多话。

    “今日我俩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要告诉,好吗?”彦君这样说,随后竟伸出右手尾指,要与端瑞瑶拉钩,“听说这是你们大魏常用的许诺时做的仪式。”彦君莞尔,“我学来觉得有些有趣,不知王妃能否赏脸,做跟我第一个许诺的人呢?”

    端瑞瑶嘴上说着不乐意,其实手已经伸出去了。

    耳边回荡着的是彦君的声音,还有儿时跟伙伴们一起拉钩重叠起来的声音。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总觉得这样严肃的话从彦君口中说出来很有意思,端瑞瑶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彦君已经收敛了刚刚的情绪,此时只是提醒她:“他们很快要出来了,王妃请自便,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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