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撇撇嘴,略带怀疑看着他:“你会量吗?”
萧珩之压着情绪,不由分说带她进了柜面后头,拿起尺子轻声道:“抬手。”
姜娩站在他面前,有些拘谨:“你要不拿纸笔记一下,免得忘了。”
“不用,我记得住。”他闷声回答。
他这双手不知在她身上丈量过多少回。
锁骨,腰线,一寸一厘的变化,他哪里不知道?
但是此刻,他竟然要亲自给她量体,只为了方便她去见另一个男人。
他很烦闷,很窝火,恨不得就把她按在这里,让她没法再去见宁祉。最好是红着眼,哭着求饶,一声一声地求他
姜娩。
不要再想别的男人了
萧珩之俯身靠近,尺子从她的肩滑到手腕,指尖若有似无地碰过她的肌肤,似有意,又像无心。
姜娩屏住呼吸,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忍不住微微往回缩手。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贴在她耳边。
尺子从腰侧滑过,他的指节微屈,仿佛不经意地在她腰上按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沉。
萧珩之垂下眼帘,克制着心底的悸动。
每一寸靠近,心里的欲念就翻涌得更猛烈。
“好了。”他倏地收回尺子,语气恢复平静。
姜娩松了口气,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这样就行?”她低头整理衣袖,没察觉到他眼中的情绪翻涌。
“嗯。”萧珩之微笑,语气从容。
可他攥着尺子的手,骨节发白。
好几秒,才慢慢松开。
“我去把尺寸写给掌柜的。”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克制的冷意。
姜娩毫无察觉,心里早被赴宴的喜悦填满。
两人并肩走出铺子,街市的喧闹声涌入耳中。
姜娩心情很好,一路哼着小调。
萧珩之却一语不发,只慢慢跟在她身侧,见她因宁祉笑得如此开心,心里那股烦躁和占有欲再次席卷而来。
“走快些!”姜娩催促着。
萧珩之抿唇,快步跟上。
回了姜府,丛霜连忙迎上前来:“小姐,方才宫里的公公来了,说九月节那天皇后娘娘在拙月山庄设宴,邀您前去。”
姜娩眉眼盈满喜悦,又问:“我的香囊可做好了?”
“做好了。”
她说完就拉着姜娩去后院。
萧珩之看着她喜悦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袖口下,他手指轻轻摩挲着药瓶。
刚迈进府门的脚,又收了回去。
他一言不发地向外走。
两日后,成衣铺子将新衣送了过来。
姜娩兴致勃勃地挑起衣裳,一件件试穿。白的,红的,丝绸的,雾纱的,各种款式撒了一床。
她对着铜镜端详,眉头微皱:“合身倒是合身,但……”
镜中之人明艳照人,可她却不满意。
这衣裳是宁祉喜欢的样式,可宴上要先入皇后的眼。
皇后喜淡色素衣,穿这身锦白倒是不错。
可是太后若见她穿得太素,又要嫌晦气。粉色娇嫩,却带着几分俗气。
她低声嘀咕,目光在镜中转动,十分纠结。
丛霜在一旁收拾那些散乱的衣裳,忍不住问:“小姐,从前入宫也未见你如此上心,可是这次有什么不同?”
她轻声笑道:“自然是想在娘娘面前留个好印象。”
旁人不知,她可是知晓这次宫宴,皇后会顺便择太子妃,届时宁祉也会在帘后看着众女眷。
前世,她走向宁祉的路,卑微又下作。
这一世,她要光明正大地站到他身边。
不再低声下气,不再遮掩心意。
她有信心,凭借她对宁祉的了解,定会叫他一见倾心。
到那时,区区一个萧珩之,未行六合也未有纳福,只需给她验身后,这脆弱的婚事就自然失效。
而她做了太子妃后,要对宁祉千好万好,把从前的一切都弥补回来,扶他
“嘿嘿”
姜娩想到此,不禁目光放空,开始傻笑。
丛霜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没事吧?”
姜娩回过神:“我当然没事!”
她看着丛霜,眉眼都是热烈的笑。
“丛霜,你我的福气要来了!我这次定要带你过好日子!”
“啊?”丛霜愣愣地挠头,不知今日小姐怎会如此开心。
但她确实也好久没见小姐笑得这样开心了,便也上手给她找完衣裳找配饰。
于是这几日,她一直忙活着赴宴,顾不上在意萧珩之,也未注意到他连着两日都不在府上。
临行那天,丛霜把用度备齐,整整齐齐放上马车。姜娩却未立即启程,而是让马车绕道去了另一条路。
她早前听闻都城边界有一老先生,人称活神仙。
以往不太信这些,但还是想来求个吉利,毕竟这些算卦先生惯会说好话。
她下马车,走在一地焦黑的草木灰上,此地像是刚进行过焚烧,不远处有个破旧的幔帐。
姜娩掀开帘子,见一先生头戴毡帽,胡子斑白,面色苍老,眼神却古怪地明亮。
想来就是此人了。
她坐在先生对面,心中隐隐有些忐忑:“先生,我来是想请你帮我算一算——我此次出门,可会顺利结下情缘?”
算命先生没有立刻作答,只是缓慢地搓动着手中的铜钱,微微一笑:“姑娘想问的,是姻缘吧?”
她点了点头,眸子里浮现一丝期待。
先生拈起几枚铜钱,轻轻一掷,铜钱滚落,叮当作响。
他眯起眼看了许久,仿佛在寻摸那些命数中最晦涩的部分。
“情缘会有。”他的声音轻而飘忽,“但此缘,纠缠颇深,似前世未了之债。”
姜娩的心微微一动,忍不住问:“那……会顺利吗?”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此人正等着你,姑娘不妨去赴此缘。”
姜娩心中涌起喜悦,这话分明暗指宁祉——前世宁祉便对她情深意重,缘分自该如此。
她兴致勃勃地起身,她笑意盈盈,步履轻快地走回了马车旁。
丛霜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上前:“小姐,怎么样?先生说什么?”
姜娩满面笑容,语气轻快:“一切都顺顺当当!”
她心情极好,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出发!”她朗声道,语气轻快而明亮。
丛霜见她一脸欢喜,说:“小姐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去赴宴的,还以为小姐是去见心上人呢。”
“心上人?”姜娩重复了一遍。
丛霜歪头,改口道:“不对,小姐的心上人应当是萧姑爷。”
姜娩偏头:“切,谁说我的心上人是他?”
丛霜拿过一串葡萄,说:“小姐就是嘴硬心软,虽时常训诫萧姑爷,可我知道,小姐对萧姑爷是有心的。”
毕竟能将打骂作乐的,定是有极好的感情。
说完将一颗葡萄剥开递给她。
姜娩接过放到嘴里,刚想开口反驳,就被酸得眯眼,直龇牙。
“这葡萄怎如此酸!”
“怎么会,府上进的葡萄都可甜了,许是恰好那一颗有些酸”
丛霜一边说,一边也剥了一颗放到自己嘴里,结果被酸得直吐出来。一连又剥开好几颗,都是酸的!
姜娩喝了两口茶水,说:“定是萧珩之搞的鬼。”
“萧姑爷?他为何要将葡萄换成酸的?”
姜娩撇撇嘴,拿了一块桂花糖含在嘴里,说:“他那个人,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意外,自私自利,毫无人性”
此时远在月竹岭的萧珩之,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他勾嘴一笑,接着往竹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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