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缈问出这句话时,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让人误会。
傅时樾深深看了她一眼。
鹿缈怕他想歪了,坦然地看向他的衣服,“我看你身上是湿的,你这样不会难受吗?”
傅时樾在山里足足待了一天,山里下着大暴雨,泥巴水飞溅在身上,脏兮兮的,他淋了雨,又连夜赶回来,身上的确不怎么舒服。
但鹿缈前两晚还想赶他走,今晚就默许他留下来了。
傅时樾的目光有些变化,幽沉地看着鹿缈,“你先去睡觉,等你睡着我再去洗。”
“我睡不着。”鹿缈捂着惶惶不安的心,“发生了这种事,你要我怎么安心睡着?”
傅时樾抱着手臂,坐在沙发扶手上跟她谈判,“今晚都不睡了?”
鹿缈有理有据,“坏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会不会又派人来?”
傅时樾觉得她简直就在强词夺理,她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让他去洗澡,但他在小姑娘家洗澡很不方便。
傅时樾为了哄她去睡觉,语气放软不少,“我守着你睡,坏人来了,见了我也不敢靠近。”
她自顾自地摇脑袋,“那我也不敢睡,万一梦里有人想杀我怎么办?你还能钻到我梦里来吗?”
“……”她总是说出一些出其不意的话来。
傅时樾看了眼时间,语气平稳,“行,现在四点一刻,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你想做什么?”
“我要在沙发上待一会儿,可能看会儿电视,也可能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做。”
鹿缈说着就在沙发上躺下了,转过身背对着他,拿毛毯蒙住自己的头,“如果我真的睡着的话,你也别叫醒我。”
傅时樾看她娇蛮地霸占了自己的床,气笑了,“你睡这,那我睡哪?”
沙发就这么长,傅时樾平躺下去,半截腿都在外面,现在被小姑娘占了一大半,他连躺的地方都没有。
她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坐着也能睡着吗?”
“……”他要是站着能睡着,她是不是要让他站着睡?
傅时樾轻“呵”了一声,觉得她一点都不像受惊的样子,倒有点像在耍小性子。
鹿缈半天都没听见有声音,诧异地抬起头,从毛毯里露出两只黑黢黢的眼睛,看他还坐在那里,“你还去不去洗澡了?你在部队里都是这样不修边幅的嘛?”
傅时樾看了她许久,克制住拎她回房间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浴室。
鹿缈看了他一眼,拉起被子蒙住头,脸颊莫名有点发烫。
她不好意思告诉这男人,她这样无理取闹,其实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今晚这件事让她很后怕,那刀离她只有一寸远,差一点就砍在她身上了,幸好这男人及时回来把歹徒制服。
如果不是他,她没有命活着。
她忽然觉得有个男人在家也挺好的,至少碰到危险,有个人能保护她。
鹿缈轻轻叹了口气。
……
傅时樾进了浴室,打电话让沈律送衣服过来。
小姑娘家浴室还算宽敞,放着一个椭圆型浴缸,灯光照着瓷白的墙,干净而沁香。
傅时樾闻着这股跟鹿缈身上相似的香味,头有点晕,他打开窗户,靠在窗台边点了根烟。
窗外夜色正浓,傅时樾依旧觉得燥意不减。
他干脆脱了衣服,打开冷水龙头,面无表情地站在水流下,直到身体彻底冷下来。
鹿缈家里没有傅时樾的任何东西,这两天都是让人送了洗漱用品过来,走时又都带走了。
在小姑娘没有接纳他之前,这仿佛是他刻意没有跨过的线,也是他坚守的底线。
关了水龙头,扯了几张纸随便擦拭了下身上的水珠,又把原来湿润的衣服穿上去。
推开浴室的门,客厅里静悄悄的,躺在沙发上的少女似乎睡着了。
傅时樾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边,看见鹿缈捂着脑袋,他伸手缓缓将毛毯从她脸上拨开。
鹿缈恬静的睡颜出现在傅时樾的视线里。
他不由放浅呼吸,目光跟随着柔和的灯光,洒落在鹿缈的脸上。
小姑娘嘴上嚷着睡不着,他冲个澡的功夫,她就躺在这里睡过去了。
傅时樾俯身看了她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
他直起身,快步去开门。
沈律站在门外,看见傅时樾,忍不住惊讶道,“我靠,五哥,你还真回来了?”
傅时樾拧了拧眉,“小点声。”
沈律下意识往屋里看,傅时樾挪步挡住,视线沉压压地扫向他。
沈律迎上他的目光,缩着脖子压低声音,“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人都是懵的,我寻思着你不是还在隔壁市,跟匪徒斗智斗勇吗?”
傅时樾不想理会他的话,“衣服呢。”
沈律把纸袋递给他,嘀咕道,“你刚结束这么危险的任务,就连夜赶回来,陆衍家的外甥女,你怎么宝贝得这么紧?”
傅时樾眼底毫无波澜,“我答应了陆衍要好好照看她,她出了事,我要负责。”
沈律扯了扯唇,“你每次找我送衣服,都三更半夜,五哥,你反正都住在小姑娘家里了,你就不能带点行李过来吗?你是怕人家小姑娘把你东西扔了还是怎么的?”
“闭嘴。”傅时樾不耐烦了,把门关上。
他去沙发边看了一眼鹿缈,确认她没有醒过来,关了灯,拎着纸袋去浴室了。
沙发上的少女动了动,拉起毛毯,罩住了脑袋。
……
次日清晨。
鹿缈被落在眼皮上的阳光抚醒。
她在沙发上睡得不舒服,无意识地伸了个懒腰,脚趾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动作僵硬了一瞬,立即缩了回来。
她连忙抬起头,看见坐在她脚边的男人,怔了一下。
他抱着手臂,低头闭着眼睛,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弯曲着。
傅时樾一向浅眠,一点动静都能让他立刻警惕,但他似乎睡得很沉,居然没有被鹿缈吵醒。
昨晚的确是累着他了,他比她睡得晚,她还霸占了他的床。
虽然他的床只是一张小沙发,可不管从哪方面看,她好像都有点过分。
这男人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还守着她在这里睡了一晚,对她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她心里对他的防备在这一刻也放下不少。
鹿缈坐起来,轻轻把毛毯搭在他身上。
手还没从毛毯上撤离,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鹿缈动作一僵,傅时樾被吵醒了,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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