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和老道出了府衙向客栈走去,一路上老道一直用他那双小眼睛怪怪的看着姜远,看得他很不自在。
“怎么了?我脸上有长出花儿来了?”姜远侧头问道。
老道捻了捻山羊胡须,围着姜远转了几圈,上上下下都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我觉得咱们趁着天黑跑路吧,反正你爹是梁国公,你就算跑了他们也不敢真拿你怎么样。”
“道爷,你也觉得我无法将桂河里的水取上来?”姜远笑了:“我实话和你说,其实我呀…”
老道正听着,听姜远说了一半卖起了关子,好奇之心被勾了上来,问道:“你怎了?你倒是接着说啊!”
姜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老道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只是道爷不可外传。”
老道不知道姜远到底要对他说什么,又见姜怀安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姜远可能要说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连忙点头:“老道的人品还是很穏妥的,决不会往外传。”
“其实,我乃水德星君转世下凡!”
姜远咧着嘴,一手指夜空,一手叉腰,就差一道闪电来给他当背景衬托了。
老道闻言眨巴眨巴小眼睛,手中的拂尘甩了甩,认真的对姜远说道:“徒儿你已初步领悟到了混江湖的诀窍,可喜可贺。”
老道说完扭头就走,差点被这小子气死,还以为姜远要说个什么秘密呢!比他还神棍!
“哎,道爷,你可千万别往外传泄露我的身份啊!”
“老道我还是要点脸的!”老道再不理姜远,快步走往客栈方向走去。
姜远开怀大笑,这一天下来尽被这无良老道给气了,难得让这老道吃瘪,不由得心情大好。
回到客栈,姜远先去房间看了看胖四,房间里一股药味弥漫,想来是找过大夫来看过了。
见胖四睡得正沉,呼吸平稳,想来没有大碍,姜远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的转身出去。
姜远刚出胖四的房间,转身就看见院子里,小茹提着一个水桶正往姜远的房间走去。
“公子!您回来了?!”小茹远远的看到姜远,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桶,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欢快的跑了过来。
姜远点点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奴婢要等公子回来啊。”小茹头微低垂,手指绞着衣摆:“哪有主人不回来,奴婢先休息的道理。”
姜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这小丫头懂的还挺多。”
“那你提着水桶又是为何?”姜远指着放在不远处的水桶问道。
小茹抬起头来,脸色微红:“奴婢刚才看到老道大叔回来了,就知道公子肯定也快回来了,准备给公子打洗澡水。”
姜远低头看看自身因赶了一天的路而粘满尘土的衣服,一股汗味若隐若现,是得好好洗洗才行。
“我自己来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姜远说着走过去提水桶,小茹慌忙上前阻止:“公子,怎敢让公子亲自提水,奴婢侍候着呢。”
“你一个小丫头,干太多的重活不好。”姜远笑道:“影响长身体。”
小茹死死按住水桶,慌乱道:“公子,不可!您乃尊贵之身,怎能做这等粗活,奴婢提得动的。”
姜远还是很不习惯一个小丫头在面前“奴婢、奴婢”的自称。
野猪吃不了细糖,这句话很能描写姜远现在的心态。
“行了,我又不是什么娇贵之人。我自己来就行。”
姜远伸手轻轻握住小茹的手腕,想将她的手拨开,哪知刚握住,小茹就像受了惊吓的猫,惊叫一声,随即小手下意识地甩开姜远的手,退到一边。
姜远哪里想到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举动,会引来小茹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怔了一怔。
姜远怔了那么几秒,随即明白过来,这里是大周,男女大防啊,小茹有这反应就不足为奇了。
小茹的小脸通红,头紧低着,手也缩回了袖子里,她也没想到姜远会抓自己的手腕,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
“傻丫头。”姜远笑了一声,提起水桶往屋子里走,看来这小丫头内心里未必就适应了侍女这个身份,正如姜远一样,也未完全融入进了大周。
大家都在尝试适应自己的角色。
第二日一大早,严景行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带着一群民夫就已出现在客栈外边,吵吵闹闹的扰人清梦。
有着“睡觉睡得自然醒”这个伟大梦想的姜远也只得将起床气忍回肚子里。
时间紧任务重,谁让他没事去揭那祈水榜的呢。
严景行确实很着急,又是连夜安排工匠浇筑铁管,又是找人炮制牛筋,一整夜都在跑来跑去。
“这幕僚也是不好当啊。”姜远看着面容憔悴的严景行,心里感叹了一声。
“张大人还有许多事物要处理不能亲自前来,特命在下陪姜公子去桂河察看,还望公子切莫怪罪。”严景行拱手弯腰,特别客气。
“理解理解,张大人公务繁忙,察看桂河一事我等去就行。”姜远也拱了拱手,无所谓的说道。
早餐都是在去往桂河的马车上吃的,姜远一边啃着煎饼,一边和严景行聊聊兴州的风土人情。
老道依然跟在姜远的屁股后边,一副仙家高人的样子,头高昂鼻孔朝天骑在马上,惹得那群民夫都不敢太过靠近,还真把他当半仙了。
看得姜远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出来办正事,又不是出来装神弄鬼,身边总跟着一个装半仙的神棍,怎么看都不和谐。
不大一会,一行人来到桂河边,姜远跳下马车走近一看,这哪是河,分明是一条深沟,弯弯曲曲的从平原中间穿行而过,像一条将死的蚯蚓。
桂河的走向由南向北,河道宽约七八丈,由浅至深,姜远从所站之处往下看,就有三四丈深。
“按这河道的深浅走向,一直深下去,估计这河水最终得进入地底。”姜远皱眉头道。
“正是。”严景行点头:“这也是为何无法筑坝的原因。”
姜远沉默不语,径直向上游走去,观察着流水量与河道走势,心里默默计算。
严景行也不打扰,一声不吭的跟在姜远后面,且看姜远如何行事。
又往上走了二三里路,姜远终于停下了脚步,此处河道稍窄,河道深度也渐渐变浅了些,但仍有三丈来深。
“这条河道此等深度是否直抵源头黑风山?”姜远回头问道。
严景行答道:“正是如此。前面或许会稍浅些许,但不会差了太多。”
“这水流量还可,缓解旱情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姜远笑道。
严景行沉默了一会,道:“只是这河道如此之深,就算用踩水车也无法汲取太多,就算农夫日夜使用踩水车,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无妨的。”姜远自信满胸,指着河道:“即刻命民夫在此筑水坝!”
“筑水坝?!”严景行懵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姜远,这要是筑得了水坝,还需他姜远指指点点?
姜远知严景行心中在想什么,道:“一个小小水坝而已,不用太大,不用全部拦截水量,只需建三米,额…一丈高许就是。”
严景行眨巴着求知的眼睛看着姜远。
没听懂!
“这样,你令人在此处筑一小坝,就在河底筑一丈高就可。”姜远只得耐心解释:“这水流量不算小,筑坝时不需将全部水流都截住,让大部分依然顺着河道往下流。”
“这样就可以在后面按照梯形依次筑坝。”姜远看了看还是一头问号的严景行,干脆不解释了,干不就完了!
在姜远一再要求下,满头大问号的严景行,指挥着一群头上挂着小问号的民夫,系着绳索爬下河道开始按照姜远的要求筑水坝。
姜远在河道上指挥来指挥去,时不时扯着嗓子大喊着,筑个水坝其实并不难,不过一个丈许高的小水坝而已,百十个民夫用不了太久就能建好。
难的是一些细节,姜远无法,只得系了绳索爬下去河道,亲自拿起锄头动手。
经过半天的忙活,在一众民夫齐心协力之下,一个二八分流的水坝这才堪堪建成。
拿着锄头站在泥水里的姜远,看着眼前的小水坝,咧着嘴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格外开心。
“这是我在大周画下的第一道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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