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一个水锤泵,对于理工大学出身的姜远来说,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二十几分钟就能组装出一台。

    只是限于大周目前的工业水平来说,那就是相当困难了,好在姜远十几年书没白读,将不可能化为可能也还是办得到的。

    在大周朝要制作出一个水锤泵,难的不是水管的制作,而是那两个阀门。

    姜远仔细检查了一下按他的图纸浇注出来的两个阀门,阀门里的薄铁片边缘蒙上了一层牛皮以保证密封性,虽然这两个阀门制造得略显粗糙,但看样子还是能用的。

    姜远试了试,也还可行,便开始指挥民夫们组装起来。

    各个铁管部件的相连处缝隙有些大,姜远干脆脱下身上穿的丝绸衣服,撕成布条搓成绳索状,配合着牛筋一起,紧紧塞入连接处的缝隙中使其完全闭合。接着装上两个阀门,用早就准备好的羊皮水袋套在一个大葫芦上,充当空气罐。

    张贤礼和严景行站在河岸上,看着姜远组装着那些铁管,以他们的见识,哪里识得这带着两个大拐弯的物件,也不明白这个物件到底和取水有什么联系,不由得看得怔怔出神。

    直到姜远命人将几根铁管连接到河岸上,他们才回过神来。

    “放水!”姜远将所有部件安装到位,对着站在小水坝顶上的一个民夫喝道。

    民夫将堵在那根斜置于水坝上的水管口的木塞拔掉,水流便流入铁管中,而后通过铁管冲击而下,发出“呯哧呯哧”的声音。

    “成了!”听到这声音,姜远双手一拍,仰天长笑。

    河岸上的张贤礼和严景行不知姜远为何会突然发笑,而吕然和宋仁则指着大笑的姜远,讥笑道:“看吧,疯了!就知道这不学无术的纨绔能毫无本事,不过是招摇撞骗罢了!”

    张贤礼和严景行看着河道中仰天长笑的姜远,又听得吕然和宋仁的话语,也是心中一叹:何苦相信一个纨绔子弟的戏言!脸都丢尽了!

    “将姜公子拉上来吧。”张贤礼叹了口气,吩咐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他也觉得自己到这河边来陪着这个纨绔瞎胡闹有些儿戏了,心中不悦之感甚重。

    严景行也是很难受,他昨夜忙活了一夜,今日又陪着姜远在这河道里整了快一天,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结果。

    正当严景行命衙役将姜远拉上河岸时,河岸边上那根直通河道的铁管里突然传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像是里面有一条快要断气的蛇正努力往外爬。

    严景行不由自主地伸过头去看。

    蓦然,一道清泉喷射而出,正中严景行的面门。

    冰凉的水冲击在严景行的脸上,此刻他忘了躲闪,忘了周围吵吵嚷嚷的人群,就那么被水淋着。

    “大人!”严景行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一屁股跌坐在河岸上,声音颤抖着大喊:“大人!水!水上来了!”

    本已转身离开的张贤礼听得喊声,回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从那铁管中喷出的水柱虽然不高,但却绵绵不绝,清澈的水溅起的水雾飘洒在空中,在夕阳的照射上,呈现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神迹啊!大人!”严景行已彻底失态,嘶声叫道:“神迹啊!姜公子做到了!我兴州百姓有救了!”

    张贤礼也顾不得官员仪态,快步跑来,伸出双手在铁管出口处接住一捧水,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水入口中没有什么甘甜之感,反倒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这种味道很真实,真实得让人心安!

    “果真神迹也!”张贤礼仰天长笑,笑得极其开心。

    只用几根铁管,就能将河道里的水抽上来,且不需人力,这不是神迹,又能做何解释?!

    上千的兴州百姓和农人,见得那铁管里流出水来,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又听得张贤礼和严景行失态大喊神迹,一部分跪倒在地,高声呼喊,感谢神明。

    有一些农人更是抱头痛哭!

    水!从深深的河道里上来了!

    这意味着庄稼有救了,不用挨饿当流民,不用吃树皮挖观音土了,一家老小也不再担心会饿死了。

    一时间,河岸边哭声笑声传遍四野,所有人都状若疯狂,当然吕然和宋仁除外。

    他们俩个完全傻眼了,原本就是他俩鼓动百姓农夫来这河岸边,不为别的就为看姜远出丑的,然后他们再狠狠的羞辱姜远一番。

    谁知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始料不及。

    两人脸色极为难看,默默对视一眼,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悄然退出人群,悄悄回城去了,就连他们叫来的那群书生,两人都不敢再打招呼。

    因为他们二人看见和他们一起来的那群书生之中,有几个也是又哭又笑,像疯了一般

    。

    “喂,拉我一把啊!”穿着单衣,满脸泥水的姜远正顺着绳索费力的往上爬。

    张贤礼和严景行听得呼喊,这才从失态中回过神来,连忙令人将姜远拉上来,严景行更是亲自上手和衙役一起去拉绳索。

    “姜公子有鬼斧神工之才,实乃我大周之幸,百姓之幸!”张贤礼和严景行神色严肃,用最标准的官场礼仪向姜远施礼。

    “张大人,严公,客气客气。”姜远见他两人如此正式行礼,也不得不以正礼相回。

    张贤礼行完礼,转身高喝:“今日能从河底汲出水来,皆因梁国公之长公子姜远的鬼斧神工之能,诸位乡亲父老,请随本官一同拜谢姜公子大恩!”

    “拜谢姜公子大恩!”一众百姓在张贤礼和严景行的带领下,再次拜谢姜远。

    “小老儿定要给姜公子立长生牌位!以报此汲水救命大恩!”一个农家老汉额头触地,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更多的百姓更是磕头不止,还有人居然提出要给姜远建庙宇。

    这搞得姜远不知所措,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这群纯朴的百姓,内心五味杂陈。

    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在他看来很小很小的事,却被这些百姓行以大礼感谢,这种场面还是凭生第一次发生在他身上。

    “这就是被认同的感觉吗?”姜远喃喃自语。

    姜远在河岸上站了很久,微风拂来,感觉前所未有的清爽。

    他顶着一个纨绔的恶名,大周无人不知,如今终于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同。

    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能让别人认同自己吗?认同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这种被认同的感觉,真的很好,很爽!

    在这河岸上,在那不断喷涌水流的铁管旁,姜远收获了这辈子最多的感谢的话语,直到天黑,众多百姓才徐徐散去。

    张贤礼命几个衙役守候在此处,严令不得旁人接近,而后将姜远请上马车,甚至在姜远上马车时,还帮扶了扶姜远的胳膊,可见张贤礼已经把礼仪做到最佳。

    “姜公子,想不到有鬼斧神工之才,居然能造出这等神物!”张贤礼坐在马车上笑得极为开心:“不知姜公子,那能自动取水的物件如何称呼。”

    “哦,就叫它水跃汲水器吧。”姜远想了想,另取了一个名字。

    “水跃汲水器?”张贤礼和严景行低声念了几遍,大笑道:“果然是好名字,一听就是神器。”

    严景行也是开怀至极,这一天一夜没白忙活,便又对姜远拱手道:“姜公子,真乃神人也。在下观这神物都由一些简单物件组成,但再公子手里,却又能发挥出如此神能,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区区小道尔,不值一提。”姜远挥挥手道。

    张贤礼眼睛一亮:“姜公子如此说,难道姜公子会的不仅仅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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