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笑了笑,捡起地上的鱼鳞甲掂了掂,重量要比他先前领的重甲要轻上许多。
但做工却是精致得多了,甲片像鱼鳞一般层层相叠,且能伸缩防护性能更好。
串连甲片的绳索以牛皮制成藏在里面,也能减少被割断的可能。
虽然是上官重之淘汰下来的重甲,但却养护得极好。
不知道上官重之知晓上官沅芷偷了他的甲胄,送给了姜远后,会是什么表情。
姜远也有想过,让章老七用新锻钢法锻出的精钢帮打一副铠甲。
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这个想法,私铸甲胄若被有心人发现,这事可大也可小。
倘若传到鸿帝耳里,被他记挂上,那会让九族都倒霉。
“将军,第三、第十二、二十七等大缸皆有声响!”姜远正忙着着甲时,有兵卒慌忙来报。
“别慌,我过去看看!”姜远连忙将甲胄穿好,提着横刀便跟了过去。
姜远在最先听到动静的大缸里听了会,沉闷的挖土的声音已然很清晰。
想来北突人挖了大半夜,已然挖入城墙后面了,只待天亮后苏赫巴鲁领兵来攻时,便会挖穿地道破土而出。
大缸做为预防的传声装置,只能判断出大致方位,想要精准的找到地下正在挖掘的背突人有些难。
但这难不倒姜远,他将横刀抽出用力的插入土里,耳朵贴在刀柄之上,凝神倾耳细听。
如此换多几个地方试过之后,终于确定了其中一条地道的具体位置,用脚在地里沙土画了个大圈。
端着一盆石灰的士卒,便用石灰在姜远画圈的地方撒下石灰做出标记。
依此而行不多时,姜远便准确在有响动的三口大缸附近标记出三个位置。
“拿锄头来照着标记之处往下挖!”姜远冷声下令:“每个标记前,十人持长枪围住,待挖出洞口后,不管洞里出来何物,都给我往死里捅!”
“火油与松叶也准备好!”
“是!”上百名士卒齐声应是。
姜远一挥手,便有数名兵卒拿着锄头,在三个标记之处挖动起来。
地底之下,三队北突人正拿着锄头与小铲子,在回南关的地下拼命挖着地道。
今晚奉苏赫巴鲁之令,出动了三队善于打洞的勇士,每队七十人,必要从城外挖出几条通往回南关的地道来,以配合大军攻城。
这些人都极善挖土打洞,挖地道也极有章法,虽然临时挖的地道不是很宽敞,仅半人高,两人并行的宽度。
但每挖得十丈,便会在地道的其中一个点处,往左右开挖出一个能容纳六人的藏兵处。
挖进回南关后,暂不将出口挖通,只是将作为出口之处的的土挖得稍薄。
之后用羊大腿骨悄悄的刺出地面一点点,利用羊大腿骨中间的空洞,用来通风透气与监听地面上的动静。
只要收到大军攻城的信号,藏身在兵洞之中的北突勇士,便会打破洞口土层,从地道内杀出,直奔城门。
只要城门一开,北突两万铁骑精锐便可纵马开道杀入城中,随后北突大军冲入。
到时候,那些大周兵绝对不是北突骑兵的对手。
在地道最前方负责挖土的北突“人形盾构机”们估算了一下方位,估摸着挖得差不多了,便准备休息一会儿,将出口处的土削薄一点,这地道就算完成了。
从天黑就开始挖,虽然每队有七十人轮换着挖掘,但高强度的挖掘还是让他们筋疲力尽。
“尔格,差不多了,歇会吧。(北突语)”一个年长的北突人将手中的锄头一扔,靠在洞壁上,对另一个二十来岁的北突兵说道。
“哈康大叔。”(北突语)
名为尔格的年轻北突兵也将手里的锄头放下,半跪在地道中,喘着粗气,道:
“您说,这次能把回南关攻下来吗?”
哈康笑道:“有狼神保佑,这次一定能攻下来。”
尔格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我阿妈的病好些没有,希望这次能把回南关打下来,我就能早些回去。”
“傻小子,回去作甚!攻破这回南关,咱们就可以抢大周狗们的钱和粮食,有了钱,你就可以给你娘看病,还可以买些牛羊。”
“只要打入中原,还可以抢姑娘。”另一个中年北突兵满脸猥琐的说道:
“大周的姑娘可好看了,身上香香的。尔格,到时你也抢几个回去!”
“我不抢姑娘,我有喜欢的姑娘。”地道中小油灯闪着火焰,微光映照在尔格还略显青涩的脸上,说起心里喜欢的姑娘,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与羞涩。
“你这傻子,等进了中原,有的是金银财宝和漂亮姑娘,你就不会想着家乡的姑娘了!”哈康大笑着拍了拍尔格的头。
“不!”尔格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塔娜要回去娶她的…,我就抢些金银,让塔娜和阿妈过上好日子…”
尔格闭着眼,青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憧憬之色。
哈康与其他人也不再打趣尔格,皆闭上眼睛休息,只要打进中原,不管是金银还是女人都会有的。
突然,哈康感觉到头顶的土块开始掉落,并听到了地面上挖土的声音。
尔格与其他北突人也听到了响动,且头顶掉落的土从起始的一点点松土,变成大块大块的土团往下掉。
“砰!”一大块团土砸了下来,一团火光随着土团的掉落照入地道中,像黑夜里突然升起的太阳。
接着,一只燃烧着的火把被扔了进来。
“不好!被大周狗发现了!”
哈康大呼一声,伸手就去抓放在一旁的弯刀,尔格年轻,动作更快,早已拔刀在手。
几只长矛扎了进来,哈康终是没能将弯刀拔出来,便被一只长矛从头顶扎入,直刺入腹腔之中。
尔格见哈康被突如其来的长矛扎死,慌乱之下掉头便往后爬,上面的人哪里会给他机会。
两只长矛直直捅下,扎入他的小腿中,将他钉在了地道中。
尔格痛得大喊出声,挥动着弯刀想将长矛砍断,洞口上方又同时伸出数根长矛一齐捅了下来,扎入尔格的背部。
尔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青涩的脸变成了死灰色,那个在家乡等他的姑娘,再也等不到他了。
姜远站在洞口上方,看着地道内被扎死的北突人,手一挥,便有兵卒将淋了火油的松针叶扔入地洞中。
姜远接过火把,阴沉着脸将火把扔了下去,生的松针叶顿时冒出滚滚浓烟。
姜远知道,这一条地道中可能藏着上百或者更多的北突人,不绞杀干净便是大患。
姜远又令人取了大量狼粪扔入地道中的火堆之上,烟更浓了。
士卒们拿木板将洞口一盖,只留出小小缝隙来,从军中铁匠那搬来的风箱往缝隙上一架,用力的拉动起来。
被风箱一吹,浓烟往地道深处钻去,这么长这么窄的地道,地道中能活下来的北突人应该剩不得几个了。
另外两条地道也被挖开,也如此施为之下,三条地道中都隐隐传出剧烈的咳嗽声与惨嚎声。
姜远令士卒们不断的往地道中投入火油、松针叶与狼粪,士卒们架着风箱一直扇风,直到天边启明星升起时才停。
“这些地老鼠应该死绝了吧。”姜远估算了一下时间,马上天便亮了,再有一个时辰,苏赫巴鲁定然要攻城了。
姜远用湿布蒙了口鼻,亲自带着一群士卒下了其中一条地道,手中持着的是一支长矛,一丈来长,即便有危险也不怕,什么刀也长不过他的矛。
遇上活人捅过去就行了。
地道中乱七八糟倒了一路的北突人,除了少数几个在洞口被长矛捅死的,地道深处的北突人都是被浓烟熏死的。
死相很难看,尤如地府里的恶鬼。
也有被熏晕的,皆被大周的士卒一一补刀。
姜远也不敢顺着地道去出口处查看,怕被人埋伏,走了一半便下令往回撤,一边撤一边沿着洞道撒铁蒺藜。
这些有着三个尖角的铁蒺藜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撒在洞中也许效果更好,只要还有人钻进来,必然要遭。
退了一段距离后,姜远令士卒将通往回南关内的这一段洞道挖塌,再将洞口封死。
只能封闭这么一段,要想全部封闭也只得等到打退苏赫巴鲁才行,不过目前只要不让北突人从地道里攻入回南关,便算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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