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城墙的侧角处,一个宽约丈许,高三丈,坡度45°的阶道已然搭建得差不多了,再有片刻即可搭成。
到时苏赫巴鲁的骑兵便可顺着这阶道杀上城头,骑兵对步兵,战势将会一边倒。
指挥搭建攻城阶道的是北突后备军都督脱剌森。
虽然脱剌森强烈反对选在快要入冬的季节攻城,但大军一发,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个人心中再有怨,也不得不全力配合前锋营巴特尔。
用柴木、土块搭的阶道,已搭成了七成,再有得片刻即可完成,回南关城不可破的神话,可能就会在这一战中完结。
北突大军攻破回南关后,便可挟大胜之威,杀入中原腹地,挥师南下攻入大周皇城。
脱剌森此时看到了希望,想想就有些激动,仿佛胜利之神已然偏向北突一方,狼神已经显灵了。
脱剌森亲身上阵刨土扛圆木,以激发士卒们的干劲,并承诺底下兵将。
如若破城,他要向苏赫巴鲁请求,允许今日搭建阶道的勇士们率先抢掠。
脱剌森的话极大的鼓舞了搭建阶道的勇士们,中原富庶之地早让他们垂涎已久,今日有望破城杀入中原,皆是兴奋不已。
宋少轩与李常明带着几百士卒,携带仅剩的火油从左侧马步道冲杀上去,令士卒们将装满火油的陶罐,往北突人正在搭建的阶道上砸去。
破裂的陶罐中流出黑乎乎的液体粘在阶道的柴木之上,脱剌森见此情景顿感不妙,连忙命待命一旁的几百弓箭手放箭。
北突弓箭手们箭如雨发,射向城上不停投掷陶罐的大周兵将。
“给我砸!”宋少轩手持长刀拨开几支朝自己射来的箭,厮声喝吼。
士卒们冒着箭雨投掷陶罐,不少人被箭矢射成了刺猬。
箭矢哧哧入肉之声不绝于耳,投掷陶罐的士卒被射伤射死一大片。
大周士卒宁死不退,前面的同袍被射死,后面的兄弟便会捡了陶罐继续投掷,直至被乱箭穿心倒地而死才罢。
脱剌森令弓箭手不停射箭,他则亲自带着人抢搭阶道。
李常明看着手底下的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怒目圆睁,整个眼眶变得血红。
从背上取下长弓来,抽出一支羽箭沾了火油,用火点了,张弓便要射向阶道。
底下的脱剌森大惊,劈手从弓箭兵里夺过一把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李常明。
北突人善骑射,不但马术好,弓射更是快狠准,脱剌森作为苏赫巴鲁的手下大将,箭术更是神乎其神。
“呼!”
脱剌森右手食指一松,箭矢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射向李常明。
“常明!小心!”
宋少轩见城下北突兵中,射出一支劲道十足的箭矢直奔李常明而去,不由得大惊。
与此同时,李常明不躲不闪,右手手指一松,火箭带着一团火光,如流星般射向粘满火油的阶道。
脱剌森与李常明几乎都同时射出箭矢,毫刻之间,李常明已无时间躲闪,心道:
今日必死了。只要火箭射上北突人搭建的阶道燃起大火,便也算已无憾了。
就在脱剌森射出的箭矢,即将射中李常明面门之时。
“叮”!
一声金铁交织的清鸣,一把长剑从侧面刺来,擦着李常明的鼻尖滑过,刺在射来的箭矢之上。
写来着实有些慢,但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长剑的主人是一个青色劲装打扮的青年,头戴一顶斗笠,手中长剑翻飞,舞起一团剑花来,射来的箭矢居然被他一一拨开,骚得不行。
此时,李常明射出的那支火箭钉在阶道上的一根横木之上,小小的火焰摇曳着,像一个小恶魔吐着舌头一般。
脱剌森吓个半死,立即弯弓搭箭准备射掉那一团小火苗,心中不住祈祷:“狼神保佑,可千万别着啊!”
不出意外的话,必然要出意外。
那团小小的火苗被风一吹,火焰往边上探了探,火头触在粘附了火油的柴木上。
“轰!”
大火陡然漫天四起。
“不!”
脱剌森放声厮吼,他的南下梦随着那小小的火苗而引起的大火,化作漫天青烟。
“多谢义士相救!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李常明与宋少轩齐声说道,话语中满是感激,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后,向方才出手搭救的劲装青年诚挚道谢。
宋少轩和李常明眼见这突然现身相救的青年,其武艺高强卓绝,心中不禁涌起钦佩之意。
“无需客气。在下山南东道杜青是也。”劲装青年微微摆了摆手,神色淡然,问道:“两位可知姜远在何处?”
宋少轩与李常明一愣,道:“杜义士与姜兄相识?”
“正是!我特来助他!”杜青点点头。
“他在城楼正中位置杀敌!”
李常明伸手朝右边城楼一指,但此时城头上之都在混战之中,哪里分得出谁是谁,刀光斧影之下,皆是惨嚎之声。
“多谢!”杜青持剑便朝右边的城头奔去,腾展腾挪,手中长剑如妖龙出海,凡皆遇上的北突兵皆被割喉而死。
“好俊的轻功!”
“好剑术!”
宋少轩与李常明不由得惊呼出声,这叫杜青的青年身手超绝,仿若剑仙临世。
姜远与上官沅芷、独臂老李等人形成小铁桶阵在城头滚动厮杀,但凡靠近他们的北突兵都被斩杀,暂入无敌之境。
但奈何他们都是肉体凡胎,即便这个小铁桶阵形再完美,也难以抵挡源源不断爬上城的北突兵。
剧烈的搏杀之下,体力消耗过快,五人已是人人带伤。
如此打下去恐要死在这城头之上。
关外城墙之下,巴特尔已然红了眼睛,昨日折损二千多人,今日一万先锋营勇士都压了上去,战了许久还未拿下回南关,不由得急躁起来,亲自到城墙下督战。
今日若败,这先锋官只怕是当不成了,不由得发了狠,强令士卒攻城,若有退者,死!
城头之上鲜血横流,踏在城砖之上都有些打滑,上官沅芷一枪又捅死一个北突兵,对姜远道:
“今日北突人死攻不退,我等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姜远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笑道:“你没想到吧,你会和我死在一起。”
“我呸!”上官沅芷啐了一口,道:“谁和你死一起!”
“那还不快杀敌!”姜远冷声道:“这城没那么好破,你大哥他守得住!我还要娶十房八房媳妇呢,怎么能死在这!”
上官沅芷被姜远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唬得一愣,骂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这会儿了,还想着娶多少老婆,你先活下来再说!”
“那你还说废话,杀啊!”
此时又是一群北突人爬了上来,持着弯刀大斧朝他们冲杀而来。
此时,戴着斗笠着青衣的杜青从左面城头杀了过来,面对潮水般爬上城头的北突人,也不得不倾尽全力。
杜青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懒散之色,眼神锐利,手中的长剑如银练。
再配上他的轻功,如虎入羊群,遇上的北突人尽皆被屠,一身青衣也沾了斑斑血迹。
杜青的剑招身法除了杀敌厉害,还很具有艺术性,骚得一批,加上他又与大周将领士卒不一样的穿着,在城头很是醒目。
“杜大侠!”姜远老远就看见在敌军中扭来扭去的杜青,不由得大喜。
“姜兄弟!杜某来晚一步!”杜青足尖一点,踩在垛口的城砖上,向姜远飞来。
“不要飞这么高!”姜远连忙提醒,跳这么高,是怕城下的北突人弓箭手射不准么。
果然,骚包的杜青刚跃起,城下便射出几支箭矢来,直奔杜青而来。
杜青大笑一声,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将那几只箭矢拨开,一个纵身落在姜远身前。
“痛快!”杜青大笑一声,手中长剑随手一刺,将一个刚从云梯上冒出头来的北突兵刺了下去。
“杜大侠好身手!”姜远赞道,这杜青确实牛得一塌糊涂:“待今日杀退北突兵,我请杜大侠痛饮三百杯!”
“好!”
有了杜青的加入,姜远与上官沅芷、独臂老李等人压力减轻了不少。
不过这也是局部地方,回南关的城墙很长,此时到处是混战,局势仍不容乐观。
上官重之手持长枪也在厮杀,他的压力更大,还得统领大局指挥众将领、士卒。
“大将军!”一个浑身是血的兵卒来报:“北突大将速哈理正领一万北突精兵攻打英公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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