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 > 第97章 他失忆了
    樊璃捏着鼻子瓮声向火盆边的人说道:“我不住狗窝。”

    樊静伦双腿搭在案上:“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小榻已经搬到我屋里了,别歪唧嘴欠提什么意见,我现在心情不好,抬手就能抽你。”

    少年撇了撇嘴,转身向后走去。

    “我就住雪意的屋子,反正都在这东大院,要打架随喊随到。”

    樊静伦丢开账本,拎着他后颈塞给权管事。

    “抓下去洗涮干净,叫人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樊璃:“乱跑会怎样?”

    樊静伦:“会死。”

    “动不动就提死,铁定是杀人了。”樊璃摁着权管事的手,站在门口问樊静伦:“胡嬷嬷没动静,你杀了?”

    樊静伦云淡风轻的坐回靠椅。

    “她是乱吃药吃死的,眼下侯府事多,你乖一点别跟我犯浑,我就带你去找雪意。”

    樊璃:“好哩。”

    他乖乖去洗澡,洗得锃光瓦亮的出来,安静地坐在小榻上把那寒酸家当捏在手中盘来盘去。

    小榻靠墙横放在大床对面,樊静伦进屋时一抬眼皮就能看到他在干什么。

    屋里烧的三盆火把空气烘得温热,几个侍女在屋里熏香、铺床、装灯,各忙各的。

    樊静伦进屋去,满屋暖热药香绵密的钻入肺腑,立马就有侍女端着温水过来伺候他洗漱,深木桶装了半桶温水放在软椅前,他坐过去,在旁边等候待命的医女就蹲下来给他按揉脚上穴位。

    瑶光穿帘而入,拿着一套软绸寝衣来到小榻边给樊璃换上。

    樊静伦脸色苍白的靠着椅背,目光慢悠悠扫去。

    那炸毛玩意安静的张开双臂穿好寝衣,暖黄灯影里,一身皮子嫩得能掐出水来。

    樊静伦低头看到自己死白的手背。

    低头时心脏揪起一阵闷痛,这种痛阴魂不散的跟了他二十三年,没完没了。

    医女正给他摁揉解溪穴,他默然抽出脚。

    “下去吧。”

    精养一百年都是这个死样子,死也死不了,活着也不痛快,每天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

    但好在樊璃和樊悦没有他这么糟。

    樊璃懒懒窝在床上,软绸是熏热了才给他换上的,他捏着心口上的玉佩感受着那抹温热缓缓渗入皮肤,然后慢慢降下去与体温平衡。

    他笑起来,这种感觉很有意思。

    那暖热会钻进血肉,全身神经在暖流中舒张开,和碰到冰冷物体时神经骤缩的状态截然相反。

    所以人天生贪恋温暖,但谢遇的温度偏偏又冷彻骨血。

    鬼会冷么?

    樊璃嗅着那股冷梅香:“谢遇过来,我给你暖暖身子。”

    “……”樊静伦冷着脸穿好便鞋,“你再装神弄鬼我抽死你。”

    侍女们鱼贯退出去后,樊静伦来到小榻边,拨开樊璃的手拿着玉瞧了一眼。

    手背上啪的一声重响,少年寒着脸拍掉他的手快速把玉塞到衣下。

    “上次把我铁杖乱丢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又来摸摸搞搞讨骂了?你这破身子是怎样的心里要有点数,骂难听了把你老毛病气出来,惹急了大娘,玉皇大帝都得给你娘俩赔不是。”

    樊静伦回想着玉上的树状纹路,眼睛一转冷冷看向樊璃。

    “我稀罕你的?”

    “不稀罕别摸啊,突然凑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我当陆言呢。”

    嘴欠的下场就是被大哥摁着胖揍一顿。

    樊静伦三两下用膝盖压住樊璃后背,揉揉手上的牙印打算把那块玉摸出来。

    身下的人疯狂挣扎着大骂。

    “谢遇你是死人啊,他打我!”

    “臭男人,当一辈子寡鬼去吧!”

    谢遇垂目看着少年,朝他走近一步。

    忽然,外面传来三三瓮声瓮气的咆哮。

    “谢遇你出来,阴界合谋骗你!樊璃娘亲没有杀你!”

    谢遇看了樊璃一眼,低声道:“我出去一趟。”

    冷梅香随着谢遇的离去变得稀薄,没一会儿屋里就只剩微苦的药熏气。

    樊璃抿着嘴,骂完谢遇,又骂樊静伦。

    “小狗手多呢,实在喜欢玉就叫陆言买一个玉铃铛挂在你脖子上,别惦记我的。”

    樊静伦牙一酸,一巴掌重重的糊上樊璃屁股。

    “嚎什么,不想找回记忆了?”

    坐在门外守夜的瑶光一下子起身。

    这妖魔鬼怪的世子要给樊璃找回记忆?!

    她凝眉沉思片刻又坐回去。

    樊璃在陈留的痕迹大部分抹除干净了,除了谢禅和成王这几个人,谁也不知道他就是小狸。

    谢禅、成王见过他发疯时不要命的样子,给樊璃封存记忆的术士还是成王亲自找来的……但成王一定就靠得住么?

    寝房内,樊璃噤声良久。

    “你不早说。”

    他翻身朝里,蜷缩在被子下:“侯府的处境很危急么?”

    樊静伦话音放得极轻:“府上有魏国丞相府的人,胡嬷嬷吃的烈药便是这人给的,她尸体没烧干净,今天胡菩提带着走狗上山验尸,这人咬人也不吭声,你觉得侯府能在他的窥视下撑多久?”

    樊璃:“我觉得先搞垮胡家才是上策。”

    “你有法子?”

    “没有。”

    樊静伦:“胡氏背靠王家忠心耿耿,王糜姐弟很用得着他们,一时垮不了。反观侯府,除了钱一无所有。”

    樊璃侧过身来:“陆言呢?”

    樊静伦给小弟理了理耳发:“盯着陆言的人太多了,他没法从正面帮咱们,母亲两次进宫已经把皇后得罪透了,樊悦要读书,指望不上她。这一关只能靠你和我了,明白么?”

    榻上的少年轻声道:“那魏国人又是冲我来的吧?是那个扫地的男人么?”

    樊静伦:“陆言告诉你的?”

    “我猜的。”樊璃半个脑袋窝在被子里,失神的目光虚虚落在樊静伦身上:“他特意凑到我面前盯我,都把算盘打我脸上了。”

    说着,把银手环给樊静伦递去。

    “照着画,拿去外面仔细找——你狗腿子出去该有一个月了,可有线索?”

    樊静伦把银手环拿走,坐在雕花镜台前提笔刻画:“徐州没有你的痕迹,说是陈留有个叫小狸的女童跟你同岁,便去陈留了。”

    樊璃:“徐州怎会没有痕迹?我娘就在徐州。”

    樊静伦下笔稳重,把银手环的花式、大小一比一刻在纸上,嗤笑道:“谁知道?也许你是捡来的,你娘捡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你知道她捡人?”

    “……”樊静伦顿着笔,沉默片刻又继续画起来:“我小时迷路被她捡过。”

    捡回她那桃花溪的别院养了两天,王氏跑去别院要儿子,楚氏觉得她是骗子,他那时孤僻不说话,六亲不认,于是两个女人跑去官府,在官衙闹了个大乌龙。

    榻上的少年和镜台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樊璃伸着手摊开掌心:“画完没有?快给我拿来。”

    “急什么?把玉拿来我仔细对照着画。”

    樊璃捏着玉,一翻身缩到里侧:“那我不找了。”

    樊静伦丢开笔朝他看去。

    “不找?那些事你都想起来了?”

    低冷话音融化在夜色里,那去而复返的人闻声抬眸。

    脚边描金玄袍微晃一寸,匆匆在门前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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