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书有点不明白女儿的意思,“我们要小麦种子做什么?咱们又不懂种田啊。”
沈睿姣不想过多解释。
“小麦既可以当粮食也可以作为种子嘛。”
“嗯,说是可以提供两斗小麦给我们。”
沈行书眼里有了亮光,要知道,一斗小麦可以让全家吃上好一阵子。
之前没想到这个点子,否则肯定要争取一下的。
沈行书说完,提着衣角跑回了衙门。
一会儿功夫他又出来了,手中多了半袋子小麦种子和几件农具。
东西一共五样,都是用旧的家伙什儿。
沈睿姣心里飞快盘算起如何利用手上的这些物件,确保全家安全度过寒冬,并按时还清衙门里的债务。
父亲母亲还有二哥都唉声叹气,搀扶着沈睿姣往外走。
大房、二房的人早等在门口,一看见三房手上拿的东西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四个堂兄弟一副不屑的态度。
“哈哈,斧头啊,镰刀啊……原来你们说要单过,还以为是要过好日子呢!没想到居然是想种地啊?”
“小看我们三叔了吗?在家他不是挺喜欢弄花花草草嘛,这回换小麦试试又怎么了?三叔,明年丰收别忘了给我们也分点尝尝!”
……
这话让沈行书的脸涨得通红。
这时沈睿姣主动上前一步护住自己那过于敏感的父亲。
“放心吧,大家毕竟都姓沈,万一将来哪天大伯他们过得太难,吃不上饭了,我们一定帮忙给一口热乎的。”
大房二房原本想好好讽刺一番,谁曾想到沈睿姣竟然直接这样反击回来,一时间都被噎住了。
“哼!说不定最后是哪个帮哪个还不知道呢?就你们的一百文,在县城里找个窝都困难,别到时候连个过年都得上街讨饭去!”
“就是,咱们同为一家子人,肯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旁边几个也是附和着一阵哄笑。
刘氏赶紧拉住了怒不可遏想要上前理论的沈离然。
这里可是衙门口。
沈睿姣脸上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微微一笑:“那我先在这谢过了诸位兄弟姊妹们的好意。不过啊,你们那钱养活这么多人,也不容易呢!听说就是在城里找个不大不小的院落租也要五百文上下!”
“如此看来,咱们家几位哥哥还真是兄弟情深,愿意共同挤在一个小院。只是不清楚这领回去的小麦种子究竟由谁来耕种。到时看在咱们都是沈家人的面子上,希望大伯二伯别吝啬指导一二。毕竟我爹的经验远不如两位伯父丰富,在种地这方面也肯定比不上二位。”
早上排队时,沈睿姣就已经跟别人打听清楚了。
城里最普通的房子月租也要两百文。
稍微位置好点儿、设施齐整些的得五百文。
显然,这种两百文一个月的房子,对于向来高高在上的大伯和二伯来说是看不上的。
听到沈睿姣这番话,周围的沈家年轻一辈们顿时得意起来,纷纷抬着下巴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
但只有大伯和二伯脸色铁青。
实际上,沈睿姣看似是在讨好人,实际上是想挑拨离间。
因为早在三房到来前,他们就在讨论财产分配的问题时差点闹翻天了。
沈睿姣这么一说无异于给火堆里加油。
大伯长年混迹官场,二伯也是商场上的老手,通常这样的小手段很难打动他们的心。
可是在这段艰苦的日子里,他们都意识到了银子的重要性,彼此间的警惕显而易见。
特别是二伯,脸上还隐隐露出一丝后悔之色——也许是因为之前没有一起参与分家。
此刻,大伯又摆出了以前做家长那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斜眼看着沈行书说:“老三,从前虽然平庸了些但有我和你二哥护着也不至于受穷。现在就因为你女儿……”
他指着沈睿姣,“这样没规矩的女人让你跟着她搞分家!哼,等着瞧吧,未来你们只会更加艰难。你觉得经营一个家庭那么容易?你会为今天的选择懊悔不已。既然我们同出一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让这个丫头离开家里,我就允许你再加入我们。”
一直以来,在自己哥哥面前显得唯唯诺诺的沈行书听不下去了。
当他听见哥哥如此贬低自己的女儿时,立即直起了脖子愤怒地回怼:“她是我的亲女儿,不是什么没规矩的女人!如果大哥你再说这种话,就不要怪我不念手足之情了!”
刘氏也很愤怒,往前一步把沈睿姣护在身后,和沈行书一同站了出来,语气冰冷地质问。
“大哥,别的人说睿丫头我管不着,但你这么说她不觉得过分吗?你为了惜丫头牺牲睿丫头,作为一家之主,也是她的亲大伯,这样做事就不怕天谴吗?明明是你让睿丫头陷入险境,你不但不想办法帮她,还想逼她走上绝路。你还算个好人吗?”
“三弟妹,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我何时为了惜丫头把睿丫头往外推了?那天官府的人来抓人,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有没有跟他们说过什么话?”
沈离然目光扫过一大家子,“睿儿都已经这样了,其他的妹妹们将来还有很多日子要过,你们都要小心点。毕竟钱不多,要是没钱了,嫁女儿换聘礼也不是啥新鲜事儿。有了开头就会有下文!”
听完这话,家里的气氛骤变,特别是二房那边,几个未婚的表姐妹们都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这是诬蔑!”
大伯娘气急败坏地喊道,“睿丫头自己行为不检点,还敢诬陷我们惜丫头?”
“说我行为不检点?”
沈睿姣冷冷地看着沈行文。
“大伯,在被官差带走的那个晚上,我亲眼看到你往官差袖子里塞金叶子。”
沈行文的表情没任何变化,依然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说道:“你这是胡言乱语!我拿珏儿的玉佩给了官差才把你给救回来的。你现在非但不知恩图报,还要反咬一口?真是狼心狗肺!”
“大伯你干好事还真会保密呢!”
沈睿姣带着讽刺意味地说,“上天有眼,坏事总会有报应。况且,刚才你还说自己压根没接触过那些官差,怎么现在又说掏出了玉佩为我求情?”
要知道,沈行文这个人虚荣至极,在京城里哪怕做了点好事也要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会在暗地里帮睿姣?
这绝对不可能!
看到周围众人脸上的警惕与怀疑,尤其是二房人的反应,沈行文愈发对沈睿姣感到厌烦。
但他自知理屈词穷,只好改变话题:“老三,你想过为何别的被带走的那些姑娘都没回来唯独睿丫头能活着回到家里这个问题了吗?留下这样一个麻烦,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不等三房人回话,他就转头离开,“走,咱们去下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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