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没有犹豫,在表格上郑重地填上自己的名字,她从万里之遥,跑到这荒无人烟的西天山。
她虽然是医生,可是这里的环境她也难以适应,自从到了这里,她经常大把大把的吃各种治疗身体不舒适的药,可以这样说,她在这里适应生存的唯一优势,只是她是个医生,她知道自己不舒服的时候要及时吃药。
自从到了这里后,她就一直在努力的照顾着别人,但却没有人觉得,她也是需要照顾的。
只因为她是个医生……
只因为她这个医生太傻,只因为想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相处,有个相处的机会,就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西天山。
在这里被虫子咬,在这里被辱骂,被拒绝,这是上天对愚蠢的女人的惩罚吧?
方雅怔怔地看着凌峰西,机械地点着头,然后缓缓转身,走出了帐子外面。
外面程悦已经流泪了,其她女孩们也感同身受,个个都面露愤愤不平之色,叶明朗羞愧地低下了头,一些看热闹的工人也终于收起了嬉笑之色,目光都落在方雅的身上。
方雅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神色平静,只是却似乎变成了一座雕像。
过了好一会儿,程悦才忍不住哭着晃了晃她,“方医生,我们回医疗室,我们别在这儿了。”
方雅点点头,忽然就恢复如常了,她礼貌地向众人点点头,“让大家看笑话了,非常抱歉,大家都各归各位吧,去休息吧,今天吴队不是说休息吧,那么,大家都休息吧,我们医疗室也休息。”
好嘛,医疗室也跟着罢工了。
帐篷里只剩余凌峰西一人,他脸上好几处青肿,胳膊和腿也被打断了似的疼,艰难地站起来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吴老虎,有你的,你敢打领导,你真有本事,有胆量,你——”
他沉默了下来,苦笑。
好一会儿,叶明朗才进来,手里端着杯热水,“凌书记,这算是聚众斗殴,需要报警吗?吴队他们应该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吧?”
“这算什么聚众斗殴?小叶,他们这是群殴。”凌峰西纠正着。
“是,是的,群殴……那,报警吧?”
“小叶,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就这个地方,一周内如果不能解决生存问题,都不用报警,工人都跑完了。吴老虎他们如果都跑了,谁来建设西天山隧道?”
叶明朗哦了声,“书记,您这次,对方医生好像太,太过分了……”
凌峰西抹了抹唇角,“你不懂。出去吧。”
叶明朗放下开水,还是不放心,“凌书记,您刚才被打得很重,真的不需要去医务室吗?”
“不用。”
再说方雅,其实刚才她已经观察过凌峰西的状态,虽然被打得很惨,但没有伤到要害,吴老虎下手还是懂得分寸的,所以她并不担心凌峰西。
营地里的生活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即使大家都费了牛大的劲儿,努力想要把生活搞好,但实际上却越来越差了。
之前温度没有提升起来的时候太冷,所有人以为,冷就是西天山最大的弊端,好不容易挨到五月多近六月,天气暖和了些,没想到生活的更为困难了。
西天山的雪水那么清亮,但却带着整个冬天甚至是数不清的冬天积累下来的阴湿冰凉,涌入到营地里,硬生生把营地变成了一个处处都是小溪流的类似沼泽的地方,无论是工人,还是医疗队的人,甚至是领导班子的人,都在不断地转移帐篷中,被消耗太多的体力和生活激情。
就如吴勇杰所说的,“这五月的西天山啊,不是人住的地方,这是孟婆桥下的那条河塌了吧?”
当时方雅听了吴勇杰的话有点意外,这么个糙汉,居然还知道什么孟婆桥?还知道孟婆桥下有个什么河?
不过吴勇杰形容得真好。
五月中旬的西天山建筑营地,确实水灾处处,就算有之前陆浩阳建的简易水库也没用,因为那个水库在低处,附近的水自然流入库中。
而营地,实际位置比水库略低一点儿,甚至不在同一个山头。
西天山的雪水融化后肆意奔流,浇灭了所有人的激情。
其实吴勇杰营地里的工人,大部分已经坚持不住了,吴勇杰甚至听到他们聚集在一起,打算集体请辞离开营地的事情。
着实把吴勇杰着急得嘴上冒泡儿。
可是西天山的自然环境和生活环境,一时之间,非人力可改,除了适应没有别的办法,这不,又发生了吴勇杰和凌峰西打架的事儿。
此事一发,吴勇杰好似有了借口,摆出趁势要离开西天山的架势。
很多工人甚至把帐篷就推倒了,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聚众喝酒打牌晒太阳,这个山头太潮湿就去那个山头,甚至聚集在水库边上玩乐,已经完全不把工程放在心上的感觉,而工程确实也停了。
凌峰西去看隧道口施工进度的时候,那里只有阿扎提在,他在洞里转来转去的,满脸疑惑。
“你们的嘛?为什么打个洞?打个洞干什么呢嘛?好好的山……”阿扎提一点不怕凌峰西这个官儿,一出口就是嘲讽和埋怨。
“你们的嘛,一天就是吃饱闲得荒!”
凌峰西知道阿扎提听不太懂他们说话,只简单解释,“这是路,这里有一条穿越西天山的路,还没通。”
阿扎提满脸嘲讽,“穿越西天山嘛?开撒玩笑的嘛……”
阿扎提觉得洞里已经没有山神的吼叫了,心里觉得这肯定是山神包容了这群无知又闲的无聊的人类,山神都拿这些吃饱没事干的人无奈了,山神既然不发怒了,阿扎提觉得自己也可以就这样算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想念古丽娜尔,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这时候,另一个山头的林景辉忽然飚出来一句他在当地新学的谚语,说是在县里吃羊肉头的时候,听老板讲的:
“两只公羊的头,一口锅里煮不下!”
果然是这样啊,这和一山不容二虎,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吧?但比一山不容二虎更生动,一山不容二虎代表要争夺,把两只公羊的头煮在一口锅里代表融合,但是公羊头太大,锅里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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