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娜尔的父母这时候对古丽娜尔的埋怨达到了顶峰,但他们都是有素质的人,并没有大声责骂古丽娜尔,只是脸色不好看,仿佛古丽娜尔是什么碍眼的东西。古丽娜尔的每一分钟都过得非常煎熬,也一直关注着加依劳拜的情况,同时给他进行物理降温。
半夜的时候,她自己悄悄地从马圈里牵出了马,然后把加依劳拜绑在自己的身上,打马向营地而去。
天快亮的时候,方雅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保安说:“方医生,是古丽娜尔来了,带着她的爷爷……”
方雅说,“快让他们进医疗室。”
方雅来到医疗室的时候,只见古丽娜尔眼泡红肿,手也红肿,整个人无法安静下来,因为手疼脚也疼,她不断地洗动着自己的手指,跺着自己的脚,对方雅说,“快看看我爷爷,他没病死,不会被我冻死了吧?”
原来到了半路上,才发现这温度真的不是人类可以接受的,古丽娜尔把自己的外套和手套,都给了加依劳拜。
好在她对营地的方向和道路太熟了,一路硬生生的打马过来,好歹地没有倒在半路上。
方雅看到他们这样子,也知道这一路是多么的危险,想想都后怕,立刻给加依劳拜查看了一下,发现他是很严重的上呼吸道感染,不但一直在咳嗽,而且发高烧及呼吸都很困难,好在是,初步检查肺部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刻消炎及降温,避免心肌感染。
他们给加依劳拜挂上了水,方雅又来看古丽娜尔,这时候程悦他们拿了一些凉的雪在搓古丽娜尔的手和脚。
虽然很凉,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她手脚的皮肤和血管。
……
古丽娜尔这么坚强的女孩子,却因为手脚的疼痛而哭了起来,直到两三个小时后,才渐渐地睡过去。
这时候也是早饭时间了,得到消息的凌峰西和吴勇杰都过来探望这祖孙二人,听方雅说是古丽娜尔连夜把老爷子送来的,二人同样也是一阵后怕,这样的雪夜,如果在半路上倒下,从此成为这西天山的游魂是很有可能的。
凌峰西说,“方医生,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烧已经退了些,但是来得比较晚,有可能对肺造成伤害,按道理说应该想办法送医院的。”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道:“不去医院!不去医院!都说了多少遍了嘛,怎么还要送医院?”
然后是古丽娜尔的父亲阿依波力及弟弟努尔兰走了进来,阿依波力满脸的不高兴,“我阿塔已经说了,不去医院,也不用看病,他嘛,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有山神在护着呢,他没有必要去医院。”
古丽娜尔这时候已经被吵醒了,听了父亲的话,她坐起身来,脸上因为冻伤的原因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的……
“阿塔只是感冒了而已,他可以治疗好的,不去医院就是让他死?你们想让他死吗?”
阿依波力气的冲过来想要打古丽娜尔,“你懂个求!”
方雅和众人连忙拦住了他,凌峰西显然生气了,面色铁青,指着阿依波力说,“你跟我出来!”
吴勇杰看到这一幕,稀奇的很,“呦呵,病猫发威了。”
倒是阿依波力被吓住了,知道凌峰西是西天山建设项目的领导,也是叶明朗的上司,他们家现在能有这么多的哈萨包,与凌峰西也有很大的关系,阿依波力一直觉得凌峰西很温和,就是不太爱说话,没想到他发起威来,很吓人。
他只好走了出来,努尔兰没有跟出来,心疼地坐在姐姐的床前,低声与她说着话。
凌峰西只是想把阿依波力从医疗室里喊出来,让他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但是出来后要干什么?他其实没有计划。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阿依波力。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瞪了一会儿,凌峰西忽然拨通了叶明朗的电话,那头叶明朗立刻就接了电话,“书记,我已经顺利到上海,正要给人报平安呢。”
“你外父在这边儿闹着呢,不让古丽娜儿把重病的加依劳拜送到医院,你处理一下这件事。”
然后凌峰西就把电话对着阿依波力。
叶明朗没想到凌峰西打电话是这件事,也是愣了两秒,他内心也是很怕阿依波力的,毕竟是未来岳父。
可更怕的人却是阿依波力……
叶明朗还没有说话,他已经冲着电话喊道:“明朗嘛!没事的!已经把你们阿塔送到医疗室了嘛!没说不送。”
叶明朗对于阿依波力的反应其实也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每次去见古丽娜尔,他似乎都不开心的,但此刻,叶明朗却从阿依波力的语气里感觉到他的卑微,叶明朗没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反而更替古丽娜尔难受了。
他已经从父母心头的明珠,变成了让父母卑微为难的存在了,也恰恰侧面说明了古丽娜尔的处境并不好。
叶明朗沉默了两秒,才说,“阿开(亲昵的爸爸称呼),古丽娜尔是我的妻子,她关心的人也是我关心的,阿塔对她很重要,请一定要照顾好。我从上海回去后,会给你和我阿娜(亲昵的母亲称呼)带礼物的。”
阿依波力应了声,“好巴郎子,我们懂呢!放心吧。”
所以说,凌峰西是有过人之处的,吴勇杰看到他的处理过程,不得不配合他,他还真的挺会来事儿,知道谁能处理这事儿。
吴勇杰向凌峰西竖了个大拇指,凌峰西却只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再看阿依波力,走到了医疗室门口,却没有进去,犹豫了一会儿,直接向凌峰西和吴勇杰告别,“两位领导,我家里嘛,羊还没人管,我得回去管羊去,阿塔嘛,就交给两个孩子照管,钱嘛,我会供给的,就算卖掉所有的羊嘛,只要能救阿塔都可以……”
吴勇杰笑了起来,“你这个老头子,坏得很,万一人在这儿不行了谁负责?”吴勇杰还是害怕被人讹诈了,上次哈纳提那几个朋友因为丢了羊来讹诈的事儿还在他的心头。
凌峰西则说,“老爷子有什么事,我们会随时叫人通知你的。”
阿依波力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汉语也不流利,但是到底也和汉人打了不少交道,吴勇杰的话他能听懂呢,当下变了脸色。
但看凌峰西一脸的沉着稳定,眸色清正,他的怒意又莫名的下去了,最后又说,“西天山的人命,都是山神控制着的,我们不会因为人命的关系,找你们麻烦。
反而你们对我们的照顾嘛,我们放在心上呢,谢谢。”
他手捂胸口,给二人大大鞠了一躬。
吴勇杰忙回礼,凌峰西也连忙将他扶住。
三人算是达成了一致。
其实,阿依波力并不是真正古板的人,否则不会培养出像古丽娜尔这么热情开朗又明礼的人,只是骨子里头,对古丽娜尔在营地出事儿,多少还是有些计较的。
可事以至此,他也得尝试着慢慢接受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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