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游戏,开始( 12 )
秦雪舔了舔裂开起皮的唇,看着痛苦呻吟的范溪,秦雪脑子飞快运转,却不敢暴露出半分思索的神情。
少年背对着自己,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在她试图缓慢地朝范溪挪过去、仅仅还差一米远时,沅醉突然转过身——
看到她的行为,没有暴怒,没有阻止,沅醉只是微微笑着,双手轻轻拍了一下交握在胸前,歪头道:
“我想要血,你的。”
秦雪微微瞪大了眼。
“全部。”沅醉又补充了一句,眯眼笑着。秦雪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我给你,你能放过范溪吗?你不亏什么的。”
“好啊。”沅醉答应得很利索。
“如果你反悔怎么办?”
沅醉看着她不说话。
真好笑,这人类竟然觉得她有和自己谈条件的资格。
沅醉摩挲手腕,心生无趣地垂眼看地面。
秦雪咬牙:“好,我答应你。”
可是沅醉并没有动,相反地,他还坐到了转椅上,脚尖一个用力转了个圈,再面对秦雪时,沅醉手里多了一个试管,里面几个小小的肉团被透明液体浸泡着。
“你猜这是什么?”
秦雪心中有些猜测,却不敢说,只是警惕地看着他。“这是胚胎。”沅醉笑眯眯地,“你看,它们还在动呢。”
秦雪看到那几个肉球在相互吞噬,突然有些反胃。
“那条蛇,那些花,那颗头,很多很多,都是由它们变异而来的。”
随着他的话,电脑屏幕上闪出一个个不堪入目的可怕图片。那是那些东西的恶行记录。
“疯子!”秦雪忍无可忍,看着那满屏幕的肮脏与血腥,掐着喉咙干呕。
那位少年却先猩红了眼,落在秦雪以及范溪身上的目光逐渐阴沉,轻笑道:“疯子?……疯子。”人类才是疯子。
可是在秦雪看向他时,沅醉眼中的憎恨突然无影无踪。沅醉走到范溪身边,粗鲁地拔出范溪身上的管子。
秦雪嘴唇苍白,看到沅醉将范溪丢开,并将自己轻而易举地拖到一边时,秦雪心中突然错愕于沅醉的力量。
范溪虚弱地睁开眼,他身上,不仅只有被孙清捅穿的胸口痛,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痛。
范溪目光模糊不清,由黑白缓缓清晰,这才看清那罐子中暗红色的液体,和源源不断抽血的管子,和身体疼得微微抽搐的秦雪。
秦雪看着范溪,满眼红血丝,面色灰白。
她嘴唇一动一动的,虚弱地启启合合。
沅醉站在不远处,用滴管吸出血液,滴在玻璃片上,又用镊子把试管中的肉球夹出一直,放在血液上……
范溪看到秦雪对自己抬了抬手,嘴唇还是颤抖地说着什么。
他撑起上半身,看着她的口型,秦雪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呈现:
“跑……”范溪艰难地回头看,看到白布下白骨爪紧紧抓着的黑色。
原来,原来她手指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那把老式手枪……
砰——
枪声在这封闭的机械室里回荡,震耳欲聋。
捧着玻璃片的少年后脑勺多了一个洞,子弹穿过,从眉心射出,同时在墙上留下一个坑洞。
范溪看着沅醉后脑上流出大量蓝色液体,瞳孔一缩,在极致的压力下忽略了浑身痛苦,连滚带爬到秦雪面前。
他想要拔出那根吸血的管子,却无从下手。
秦雪看着面前满脸伤口的脸,看着那英俊面孔狼狈慌乱,笑了笑,摇头。
“别……管我。”“跑……”
“活着……”
秦雪缓缓闭上眼,眼角落下一滴泪。
爸爸妈妈,对不起。
“不行,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范溪在操作台边翻过来翻过去,终于找到一把类似于剪刀的工具,拿着就要剪断管子。
突然,一片鳞片斑驳的暗绿色晃眼。
冰凉粗壮的蛇尾缠住了范溪的腰,碾压着处处伤口,剧痛无比。
竖瞳入目,让范溪瞪大了眼,还来不及恐惧,便又看到了面容诡异的“王妍心”。
“好孩子,那个可不能剪喔。”
女人用尖锐的指甲刮了刮秦雪光滑的脸,妩媚风情的声音和王妍心本人的全然不同。
她左脸上的花娇嫩欲滴,花瓣随着呼吸而微微拂动。
紧接着,女人又美眸轻瞥,嗔怒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沅醉,冷哼:“您快起来吧,怎么总是和一个小孩子一样?”
少年仰面躺在地上,眉间的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肌愈合,丝丝缕缕的皮肤缠绕在一起,瞬间,那复原的苍白皮肤像极了被缝补好的布匹。
范溪嘴里涌出血,他看着缓缓站起来整理衣服的沅醉,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些怪物他勉强能接受,但是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全都是怪物!
那时,瞬间浑身阴寒。
这是什么感觉呢,就好像你以为自己可以像电影里那样绝地求生,可是你突然发现,你面对的全都是没有人性的、打不死的怪物。
这些怪物眼中,自己就像是渺小的蚂蚁,任由摆弄,毫无希望。
范溪被蛇尾用力甩在地上,趁着那三个怪物说话的空档,用力地砸了门边按钮一下。
听到门关闭的声音,素黎和沅醉缓缓转头,只看到男人逃跑的背影。
沅醉揉了揉额头,看着地面上吸收血液后更加活跃的小肉球,轻笑着抬脚抬了上去,用力一碾。
他脚底下的东西发出吱的一声。
“素黎,把他带回来。”沅醉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浮现的警报提醒。
“好的。”女人扭腰转身,瞪了一眼挡在门前的巨大蛇怪,“克林斯基你挡路了。”
蛇怪吐了吐细长的蛇信。“嘶嘶——”
克林斯基不情愿地扭了扭身子,尾巴尖还委屈巴巴地拍打着地面。
沅醉笑着:“素黎就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委屈啦。”
“嘶嘶——”
“没事,跑了就跑了,不会怪你的。”
白涟漓那边,已经在复杂迂回的通道中迷了路,阴差阳错的,和满身血的男主遇见。
涟漓打量着男主,轻笑一声。
不愧是男主,都这样了还能活。
范溪看着陌生的环境,深吸了口气,颓废地滑落在地:“出不去了。”
他闭上眼,绝望而疲惫。
“有什么关系呢?”女孩靠在墙边,白裙上干掉的血就像一朵朵艳丽的梅,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明明才十几岁,却总是奇怪得让人不敢深交。
半晌,范溪睁开眼:“你早就知道的吧?”
“什么?”涟漓歪头。
“沅醉有问题。”
“嗯?”
“我不信你没有发现……我们从始至终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女孩笑着,说:“还记得最初的时候吗?”
“水晶鞋的破碎,是悲鸣的丧歌。”
“……所以呢?”范溪皱眉。
“最初,我曾和那孩子对话。我记得,他不叫沅醉。”
范溪浑身一僵,猛地看向她的双眼。
“沅醉”被砸晕的那一刻,满地的玻璃碎片……水晶鞋的破碎,是悲鸣的丧歌……
“范溪,我说过了,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再出去。”她眯眼笑着,黑眸中充斥着无畏和无谓。
“原罪,沅、醉。”女孩天生的赤唇轻轻合动,缓缓吐出这四字。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在一开始的时候。”
“因为我要找到他,因为他不一样,他是存在的意义,对我来说。”
“……”
“你对秦雪不也是这样吗?你为了找到她,心甘情愿被陷害入狱。”
范溪不自觉地开口:“怎么能一样,秦雪和沅醉,怎么能一样?——不,你到底是谁!”
“随你喽。”涟漓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研究室,将刀和药扔给了他,抬脚走了几步,“你保护好自己吧,如果能活着再见,我请你喝酒。”“谢谢。”
女孩打开了门,噗嗤一笑,说了一声:“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声音随着门再次关上而渐渐变小、消失。
范溪坐在地上,垂眸不语。
怎么活到现在?
想着想着,他眼中闪现恨意。
她有一点说错了,自己不是心甘情愿入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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