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狠绝,仿佛要置谁于死地。
这两天来,我明知道萧牧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当他说出这种话,我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这个坐在高位,绝情狠厉的男人,令我陌生不已。
我真的认识过萧牧野吗?
我真的了解过他吗?
他怎么会是如此冷血的人呢?
议事的几个臣子似乎也吓到了,一时没有反应。
我期盼他们中间有人能站出来,为亦芷说说话。
家国朝政,为何总是要牺牲女子?
但是没有,我的期盼落了空。
刚才说话的老大人带头表率:“那我们便一试,近日来太子一党不断试探,也好回击一步。”
“不。”
萧牧野突然出声否认。
他不知为何握紧了双拳,戾气未消:“王妃与平乐多有来往,本王是要她看清,谁才是她的天。”
说着话的时候,他眼底竟然闪过恨意。
我竟然连反应都给不出。
萧牧野太狠了,他对我下手的每一刀,都够我痛不欲生。
而我竟然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王妃她确实年轻气盛。”有人附和道:“她不操持您的成婚礼,就是公然叫板王爷您。”
“是啊是啊,这些年王府的大权都在她手上,她又跟公主走的近,王爷确实该为了大计,略惩一二。”
“女人么,总是痴心妄想,以王妃的性子,往后勾结太子那就大事不妙了。”
‘砰’!
萧牧野一拳锤在桌面。
他一脸怒气:“今日太子便为她说话!”
在场的都是萧牧野的人,看他的脸色说话。
他现如今大权在握,多少人等着拍他的马屁。
而我不过是失宠的王妃,他们当然加以贬谪。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心寒的是萧牧野的反应。
太子为我说了句话,他也就认定我会步入太子一党吗?
到底是我太不值得信任,还是在萧牧野心里,我就是个会随意出卖的人?
“此次又是失踪又是暗杀,不大像她会做的事,本王怀疑太子插手引导了她。”
萧牧野的眸色很沉很沉,他向来令我琢磨不透。
不,应该说,我以为自己琢磨透了,但那个人并不是萧牧野。
“那你为什么不去查?”我在冲着他耳朵吼:“我清清白白!”
但他听不见,他还在说:“东宫给了她有恃无恐的勇气,本王倒要看看是她能坚持多久。”
我听不下去了。
我想离开这里,如果人有冤魂,为什么不能托梦?
把我困在萧牧野身边,是为了惩罚我过去四年瞎了眼吗?
但无论我怎么逃离,都会被一股力强烈地拽回来。
摔在地上,疼痛却全在心口。
我一遍一遍往外冲,
又一遍一遍被拉扯回来。
绝望如同利刃,把我的心剜开。
原来就算死了也会受伤,我看见自己身上摔出伤口,渗着血。
浑身血迹斑斑。
那些人还没放过我。
他们看清萧牧野的脸色,估摸也信了。
“如此说来,王妃当真是不值得王爷真心相待!”
“是啊,她在外向来手段强硬,不像侧王妃。”
“侧王妃才有一个女人家的仪态,女子么,把持好后宅就好了。”
“说起来王妃四年无所出,也是耽误王爷您的香火延续,王妃难道是不想诞下子嗣?”
子嗣子嗣!
我怎么会不想!
针灸、喝药,这些年为了养好过度操劳的身子,我什么做了。
就为了给萧牧野生个孩子!
可我死的时候,血一寸寸流光,我一点点感知自己的小腹变得冰凉一片!
伸手摸上腹部,那里微微隆起,可早已悄无声息。
叫我怎么不恨啊!
萧牧野的脸色更黑了。
他似乎信了这些话。
我后悔的无以复加,为了不让他担心,这些年的药我都是背着他喝的。
有时候他闻到我身上的药味,曽过问一句。
我只说是益气补血的。
他问我想不想要子嗣,我也只说随缘。
我不想他也因为我怀不上子嗣而失望。
但到头来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他似乎也想起了这些,但他显然想错了——
“难怪从前本王问她子嗣,她总是闪躲,原来是不想要!”
我又遭逢一个大冤,却连冷笑都做不到了。
“王妃果真是别有他想,王爷定然要慎重才是!”
萧牧野拍案而起,他一甩衣袖愤然离场。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副神态阴郁的模样,渗人可怕。
可我只能拖着这副残躯跟在他身旁。
我已经不敢料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所有的一切都错乱不堪。
似乎朝着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方向而去。
萧牧野回了王府。
可他并未去孟冬宁的院子,而是怒气冲冲,朝着府医的住所而去!
孙衡在府中有个小院子。
我为了让他安心给萧牧野去除当年的余毒,网罗所有名贵的药材送过来。
我的身体也一直是他照料的。
萧牧野主动来找孙衡,定然是怀着质问的心思。
那早晨孙衡没有禀报完的话,此时定然会告知他的。
我生出一丝希望。
萧牧野若是知道我怀了身孕,我没有想不要孩子,那他是不是能解除对我的误解?
我只求他放过亦芷。
千错万错,亦芷是无辜的!
萧牧野长驱直入,根本无人敢拦,他踢开孙衡院子的门。
可却没有看孙衡一眼。
他直接进屋,在孙衡的药柜翻找起来!
“王爷——”孙衡脸色苍白,比平时拘谨很多:“王爷您要找什么?”
“你平常给她开的药方在何处?!”
我心里着急,跑到孙衡耳边,不断对他说:“你说啊,说我怀了身孕,说我有了他的孩子!”
“你说啊!”
可是孙衡鬓边不断有汗珠落下,他与早晨似乎完全换了一个人,紧咬牙关,身上还细微地发颤。
这副心里有鬼的样子,萧牧野必然会怀疑。
果然,他扯住孙衡的领子,拎着人到面前:“说!在哪!?”
发怒时的萧牧野格外可怖,他眼中杀意漫天。
孙衡根本敌不过,颤颤巍巍地指向一个带锁的柜子。
我扑到他面前,嘶声质问:“这是什么?我寻常喝的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柜子里有什么?!”
萧牧野打开柜门,取出几包配好的药,散开在桌面。
府里的下人都被惊动过来,此时全围在门口。
几十双眼睛盯着桌上的药。
萧牧野用手拨开药材,从中挑出一小块黑色的药渣。
他浑身杀意迸现。
我凑近闻了闻,止不住地恐惧起来。
——是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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