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我的手带着暖热,烫的我掌心瑟缩了一瞬。
这一刻我才发觉,对峙的时间里,我几乎浑身冰凉。
“太、太子殿下。”谢司媛腿一软,朝着陆凝也跪下来,小脸煞白。
大约是由于陆凝也此刻的脸色太过难看,京都关于他的传闻中,大多说他心狠手辣,暴戾恣睢。
他去而复返的原有我不清楚,以从小到大对他的了解,这人是生气了。
还是大怒。
怔忪间,我的手被他反扣,卸了力,他轻易地从我手中顺走了短刃。
看见陆凝也,萧牧野更是气急:“放开她!谢司遥冒犯本王,太子难不成想包庇?”
“只是见不得成安王仗势欺人。”
陆凝也撤开了手,拢着我的短刀藏进了袖子,若不是指尖残留的温度,我都要以为他没握过我的手。
所以他是在生气我藏了短刀,想要出手伤人么?
但他自己明明也是杀人不眨眼,我只是出于自保,他要生气什么?
“王爷,冬宁早就说过,谢姑娘若是背后没有倚靠,怎么会在京都如此高调?甚至敢当众掌掴我。”
说着又冲向陆凝也:“太子殿下,冬宁竟不知,您从前便对姐姐存了心思,因着谢司遥的长相,也令您觉得像姐姐吗?”
孟冬宁拐弯抹角,不过就是想强调我与陆凝也的关系不简单。
也是为了更加激怒萧牧野。
这两个人本身就水火不容,我猜大半年来,孟冬宁也没少在中间掺和,捏造我与陆凝也有私情的说辞。
不然萧牧野不会对陆凝也敌意如此之大。
我刚想开口说话,陆凝也蹙了蹙眉,将我拨到身后。
……第二次了,他挡在我面前,只留给我令人心安的宽阔后背。
“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不然本宫听不明白。”他语气很冷:“倒是本宫想问问,半年前你曾通关邕洲,去清溪做过什么?”
在场六个人,除了说话的陆凝也,其余人都露出了震惊。
我的震惊于,陆凝也竟然会查孟冬宁的行踪。
而她在半年前果然去过清溪。
那说明,风吟给我的那块衣角不是假的,孟冬宁当初确实是冲着谢司遥去的。
坠崖一事跟她逃不了干系。
萧牧野穆地看向孟冬宁:“你去过清溪?你早就见过谢司遥?”
约莫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陆凝也查的这样彻底,孟冬宁的呼吸不稳:“王爷您听我说,我只是路过清溪,我根本不认识谢司遥,怎么会冲她而去?”
“谁知道呢?”我从陆凝也背后探出头:“成安王不是觉得我对侧王妃敌意很大么?我说我曾在清溪见过她,额角的伤也是因她而起,你信么?”
萧牧野皱着眉。
“你胡说八道!”孟冬宁急了:“以为太子站在你那边,就能空口无凭咬定我!”
她情绪激动起来,死死地攥着萧牧野的手。
“王爷,冬宁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就是想捏造冬宁是孙氏案的凶手,只怕知府也会送上卷宗!”
她哭的太可怜了。
肝肠寸断的模样,任谁见了不觉得她无辜。
而萧牧野立刻便护住她:“冬宁就算做错过事,可她不会有害人的胆子,你们空口攀咬是想逼死她!”
果然……
“那成安王可要看好人,”陆凝也淡淡讥谑:“那夜孙氏命案的目击证人,方才死在牢内了。”
什么?!
孙家命案移交大理寺,大理寺监牢看管最为严厉。
那王氏竟然在大理寺死了?
孟冬宁的身子在萧牧野怀里瘫软。
“怎么会死?”萧牧野露出怀疑:“王氏指证妙妙”
再次从他的口中听见这两个字,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攀升。
他又在怀疑我了。
因为王氏指证的凶手是我,而王氏死了,他自然就觉得人是沈妙缇杀的。
“本宫知你想什么,父皇震怒,要在京都掘地三尺找出有关沈妙缇的行踪,你满意了?”
难怪陆凝也去而复返,他是得了消息返回来找萧牧野的。
或许夺下我的刀只是凑巧。
竟然闹到皇帝面前去了。
“那个成安王妃,真的没死么?”赵庭安在一旁弱弱地冒出一句。
但无人回答他。
萧牧野垂下头不知想什么。
孟冬宁睁着猩红的眼,恐惧将她包围。
那夜的那封血书,似乎真的一语成谶、
王氏死了,那她还会远吗?
“你看起来毫不惊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牧野开口问我。
幸亏陆凝也长得太高,将我严实地遮挡了一大半。
“死的都是得罪过王妃的人,”我淡淡地看他,眼中淬了一丝冷意:“该惊讶的不是我。”
这背后杀人的人我毫无头绪。
但必然能力无限,能在京都天子脚下杀人,还能让人揪不到尾巴。
要么权势滔天,要么能力惊人。
我只是不明白,做这一切的人,为何偏偏要伪装成沈妙缇是凶手。
二十三条命案惊动全城。
证人死在监牢。
下一步呢?
当真是要杀孟冬宁么?
这人是跟萧牧野有宿仇?
“王氏一死,指向阿妙是凶手的可能性就更大。”
很小的时候,陆凝也也曾叫过我阿妙,不过只是极少数。
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谨慎又小心地喊他太子哥哥。
上一次听见他喊,是我坠崖回到王府之后。
但不论过了多久,每一次听,我都会莫名心颤。
萧牧野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她真的很有可能还活着。”
“那王爷就要小心了,毕竟负心薄情的人是你。”
话是说给萧牧野,但我一直看着孟冬宁。
孟冬宁对上我的眼神,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在萧牧野怀里紧紧闭上了眼。
这害怕不像是装的,倒像是真的见了鬼。
“本王会查清楚你与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干系。”
萧牧野将孟冬宁推开,吩咐亲卫:“将侧王妃送回王府,本王入宫一趟。”
“王爷,冬宁害怕!”
“无事,”萧牧野柔声哄着:“暗卫在四周,本王不会叫你跟孩子有事的。”
得了他的再三保证,孟冬宁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太子不一道么?”萧牧野拧着眉,似乎很不满我躲在陆凝也身后:“她暂时没有危险,有危险的是冬宁。”
陆凝也这时候转身看我。
我愣了一下,因为刚才他一直在生气,背对我同萧牧野说话的时候,语气冰冷无比。
但此时他看我的眼神——却是无比柔和的。
“你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他启唇问。
不能否认,陆凝也长了一副太好的容貌。
从前因着身份,我少有直视他的时候。
现在却觉得,他这张脸当暴戾太子可惜了,简直有当昏君的潜质。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不知道我哪里取悦了他,总之他眼角染上了三分笑意。
我回神,慌忙道:“不会。”
我身边有周拓。
“再甩开本宫的人,你没事,但本宫会杀了办事不力的下属。”
他恢复了暴戾的本性,警告完我,与萧牧野一同离开。
我想让他把刀还给我,但他已经走出老远。
剩我和孟冬宁在原地。
她被扶上轿撵前,冲我看了一眼。
没有说别的,可眼中杀意漫天。
刹那间,我福至心灵地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清溪那次得手不成,她想再杀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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