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野,孟冬宁,还有亦芷。
她没事,我只剩下庆幸,继而眼眶一热。
扶着我的人是陆凝也,总是在生死一线出乎意料救我一命的陆凝也。
白天还生了个大气,怒骂我去找死的陆凝也。
现在又因为我,不顾一切跟着跳下来。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面前就扑过来一道人影。
“你怎么在这,也是被人绑架进来的?”萧牧野的脸色很难看,比那天晚上差点挨了我一刀还要难看。
他身上形容狼狈,我从没有见过的狼狈,衣衫破了一些,身上还有些伤口。
应该是经过一场激战,不过最后显然没讨到便宜。
原来还有萧牧野打不过的人。
“真巧,”我朝缩在角落里的孟冬宁一笑:“侧王妃也来凑热闹。”
“阿遥你怎么样?”摔在沙子里赵庭安快速爬起来,先将谢司媛拉起,又匆忙看向我。
“我没事,你们呢?”
流沙带来的冲击很重,但也恰巧是柔软的,即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皮肉却没什么伤害。
“呜呜呜我要回家,爹娘。”
谢司媛吓坏了,被拉起来又重新往地上一坐,哭的伤心欲绝。
“行了,留点力气。”
陆凝也不知道在说谁,握着我的手臂将我带到平地,摁着我坐下。
然后开始检查我肩背上被炸的烧伤。
我不大关心伤口,灼烧只有一点疼,但是仰头看,这里距离地面少说有五十米。
并且方才的坍塌面积很小,从底下往下上,破开的口很小,夜空也不可见。
但我想不通萧牧野为什么也会在这。
不重要,现在的局势是,已经被一锅端了。
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曾经怀疑过的背后那只手,终于还是发动了猛的一击。
“你是不是为了纠缠王爷,”孟冬宁的肚子又大了一些,她已经接近临盆,似乎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疲态。
但是对我的敌意依旧不减。
仿佛她身在这里是因为我。
“你瞎了?”我不禁心浮气躁:“你家王爷只在你眼里是个香饽饽。”
萧牧野的表情我没看见,但是陆凝也的动作差点叫我疼出眼泪。
衣衫和受伤的皮肉连在一起,还有沙子,想必惨不忍睹。
我咬着下唇忍了一下疼,这才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亦芷。
她抱着双膝,始终缩在角落里,视线一会划过陆凝也,一会看向我。
空洞而弱小。
她瘦了许多,衣袖上裸露的皮肤有些青紫的痕迹,看起来受了很多苦。
她从小被皇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皇帝虽然对陆凝也严厉,对她却慈爱有加。
还有陆凝也,他也曾珍惜呵护这个妹妹。
可去了一趟大周,亦芷身上却像被剥了一层皮。
“公主”我努力掩盖颤音:“您还好吗?”
她猛地一发抖。
继而那双黑亮的眼眸睁的更大了:“你是、是阿妙吗?”
我的心口泛着疼,过往那些后悔和自责达到顶峰。
我是沈妙缇,但我没有勇气在她面前做沈妙缇。
曾经的我是个刽子手,因为我,李星樾才死,她才惨嫁大周。
“我——”
“先别忙着闲聊,”陆凝也站起身,几步走到亦芷面前。
他重新蹲下,牵过亦芷的手查看,又大致看了她身上。
洞里有火盆,应该是萧牧野点亮了两盏,足够视物。
我错眼不眨地看着亦芷,没在她身上看见明显的伤,这才放下心。
“有没有哪里伤着?”陆凝也问道。
亦芷不说话,只是紧紧看着陆凝也,眼睛里越来越湿润,最后她抱住陆凝也的脖子,放声大哭。
“皇兄!”
似乎将这半年来,身在异乡受尽的委屈和恐惧,都在陆凝也面前得以发泄。
我心口绞痛,在眼眶湿热时仓促别开脸,看向罪魁祸首萧牧野。
对方却像是对亦芷的痛苦无动于衷,只是一双如狼一般审视的眼眸看向我。
谢司媛的哭声停止了,她愣愣地看向比她哭的更惨的亦芷,打了个哭嗝。
七个人,荒唐地被困在这。
我从未想过的景象。
亦芷还在哭,眼泪打湿陆凝也的衣衫,抓着他的衣角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皇兄,阿妙是不是死了?”良久后她问:“李星樾也死了,半年前、我叫人送信给你,父皇不听劝阻,与萧牧野沆瀣一气,将我嫁给燕北桓,我、我不想嫁——”
陆凝也背对着我,我看不分明他的表情。
但他抬起手,轻柔地在亦芷头顶摸了摸。
他这个人一向情绪不外露,即便是面对夏侯珮,也能端的不动如风。
可我觉得,在某一个时刻,他大概也是会难过的。
不是他的错,但是受伤害的是他的亲妹妹。
他那时候明明在茨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此时面对亦芷,却一句辩驳都没有。
“我不要回去了。”亦芷的鼻尖红通通的:“燕北桓他不是人,皇兄,你跟父皇说,我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她手腕上的青紫痕迹,即便经过好多天的路程,仍旧令人触目惊心。
想起曾经在皇宫,夏侯珮对萧牧野说的,大周帝将亦芷当成禁脔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回去了。
陆凝也没有点头,他用袖子拭干亦芷的泪:“你怎么到这的?”
没有得到承诺的亦芷表情奇怪地空白了一瞬,随即她说:“不知道,突然晕倒了,醒来就在这儿。”
所以她不同我们一样,她是被人蓄意抓来,而不是掉下来的。
“你呢?”陆凝也看向萧牧野:“成安王也是被人打晕了扔进来的?”
萧牧野这才移开放在我脸上的视线:“冬宁被人绑架。”
大概因为现在大家都是受害者,被迫关在地底下,他勉强能好好跟陆凝也说话。
孟冬宁大着肚子,又因为牵扯了孟家的事,本就被萧牧野禁足了。
她能招惹谁?
最大的敌人我,就在她面前,可我没空用这种雕虫小技对付她。
“所以,不管是被绑,还是因为救人而来,背后都有一个人引导着,让我们落入这个圈套?”
说话的是赵庭安。
他看起来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是掉下来之后没喊过疼,反而借着火光,将周边的墙壁都探查了一番。
左手几乎抬不起来,我用右手吃力地解开挂在腰间的囊袋。
最近出门,我都会在身边带一些应急的药。
闻言,我顿了一下,才道:“这个我们,应该不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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