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她声音冷厉,指尖弹出一缕灵力向墙边的角落里打去。
“是我。”
角落处的人身影渐渐显露出来,他身姿修长,月牙白的锦袍在这漆黑的雾霭里很是醒目。
“你……”是何人?
那人惊为天人的面容随着他的走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琼妤很是识趣的噤了声。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人一步步向她而来。
萧萧瑟风不时的吹拂着他纷飞的衣袂,像极了从上古世纪降临的笼罩着清辉的神明,神圣而不可侵犯,高洁而不可亵渎,就连瞻望一眼都是莫大的冒犯。
被心中的想法有点惊到,她好笑的摇头,果然,活久了看什么都像曾经那些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老古板。
“你怎么在这?”
她淡淡的语气有点微微的诧异,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邪气浓重,特此前来查探一番。”凤栖隐走至她眼前,那犹如清潭透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温声解释着。
也是,人间出现如此重大事件,作为人间的国师,出现在这里完全合乎情理。
琼妤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她提着灯,向前走了几步,打算到其他地方看看。
那翩翩尔雅公子被落在身后。
“你……”
凤栖隐开口,但一时想不起要说什么只能作罢,一向清冷如孤月的国师第一次觉得自己心思不够活络,说不出讨人欢喜的话语来。
听到他清润的声音,琼妤走在前面的身影顿了顿,有些疑惑他突然的欲言又止。
她微微侧身转头望去,灯笼里袅袅飘闪的火焰把她的身侧照的发亮。
她就那样回头,漫不经心冰蓝的目光毫无波澜落在身后那人的脸上。
灯芯蓝焰,不断晕染萦绕着,她如画般的侧脸一时暴露在这莹光四起的光影里,惊鸿飘渺,朦胧而又虚幻。
目光相触
凤栖隐愣然,浓稠绮丽的眸光有片刻失神,他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艳绝的侧脸。
半晌,他眼眸幽深,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一向冷清死寂的心神突然一时不稳,杂乱的不可思议。
“嗯?”少顷等不来他的下文,琼妤微微歪头,她蓝眸里迷惑不解。
难道美人都是这样说话吊人胃口吗?
疑问……
斗篷宽大的兜帽随着她的动作稍稍滑落下去几分,她完整的容貌一时间清晰的露出来。
冰肌玉骨,靡颜绝代,仙姿佚貌
这些词用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太苍白了,也太单调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
凤栖隐一瞬间清醒过来,他敛去眼睑之下晦暗深沉的神色,克制的把那种惊慌无措的情绪压制下去。
他紧抿着玫瑰色昳丽的唇瓣,启唇,碎玉般的声音微哑,好听极了,“好久不见……”
琼妤微不可微的点头,“嗯,要一起吗?”
毕竟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上次还叫她送来着,要是被那鬼怪祸害了还挺可惜的。
当然,她绝对不是因为人家长的漂亮才开口的。
手无缚鸡之力·凤栖隐点头,模样颇有些乖巧的意味,“可以吗?”
会不会妨碍到你?
会不会影响你?
然而,许些关切的话语根本说不出口,害怕问了之后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突然有些埋怨自己不够懂事,但,还是想和她一起。
往日冷冰冰的国师突然变得束手束脚,完全不像自己。
“嗯,自是可以。”琼妤挑眉,觉得他的反应很是有趣。
于是,一来二去琼妤就和凤栖隐就勾搭……啊不,就一起探查。
街上杂碎物品横七竖八,周围屋舍残败,枯骨乱野。
两人并肩而行,一高一矮,茵蓝的灯光照着脚下,恐怖之中偏偏夹杂着几分和谐温锲之意。
靡丽雅致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使他脑中一片凌乱。
凤栖微微隐侧目,身侧那刚好到他肩膀之高的人儿被黑色的斗篷遮住全身,精致的面容也被兜帽遮盖,仿佛刚才那惊鸿艳影只是幻觉。
“这次……你们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凤栖隐一声即出,率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他指尖蜷着,面上淡淡不显神色。
“暂无头绪,背后之人实为狡猾。”琼妤思忖着道。
活了几万年的老狐狸作案,可不是狡猾么!
“这人道法高深,琼……妤你要多加注意……”
保全自己,莫要受伤。
‘琼妤’,她的名字在心间绕了百转千回。
他觉得这两个字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了。
他凝视着她漆黑兜帽遮盖的头顶,终于知道自第一次遇见之时心中那丝熟悉感到底为何而来。
师傅说过,他小时候受过一场劫难,而救助他的贵人,不言而喻。
他那以往如寒月般淡漠冷清的眼眸里,倒映着眼前之人纤细单薄的身影。
恍惚间,那日鲜血飞溅,刀光剑影里,那人一如今日一袭黑色斗篷,兜帽遮脸,神秘莫测,救下落于虎口的幼童。
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也太幸运了。
许是见那像猫一样悲戚的幼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让她生出恻隐之心。
她抱他于怀里,到现在他脑中还清楚的记得,那时沁雅荼蘼的香味包绕着他,那种感觉太过于安心,太过于温旎。
以至于让他刻在心间,记了二十多年。
后来那人把他放置于一处宗门,转身而去,那日残阳似血,像极了她离去时的背景,温暖而又绝情。
原来,这就是天意吗!
天意注定,心动与她,喜为她,忧为她,种种皆为她,一腔欢喜在心底雀跃。
隐秘欣喜于她的靠近,气息,以及所有。
果然,救命之恩,就当应该以身相许的。
距上次见面将近两月,他想尽各种办法,拼命寻她,只为再靠近她一点,这种惶惶的感觉并不好受,像站在悬于深渊之上的彩云里,脚下一直落不到实处,深怕下一刻,重新坠落下去。
他黑黝的瞳眸暗沉,那样浓烈的情绪像是浸了墨般深重发沉,像是要将人全然压垮。
许是他把这种感情掩饰藏匿的太好了
一心想着探查想凶手的琼妤全然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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