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掀开,颖先生率先走了进来。
随后几位先生,都是临时自鹿苑那边请过来的。
平时主要教鹿苑,虽说不主教乐律课,但君子六艺是学生的基本才能,更别说先生了,评判琴技自是都没有问题。
一群学子,连忙都拱手行弟子礼。
顾云眠注意到,颖先生进门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自己,眉眼间少了平时惯有的严厉。
自己是第一个交卷到她手里的。
估摸着,自己第一课考,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跟随几位先生一道过来的,还有考完棋艺的四五个女学生。
几位先生落座之后,男女学生们都退到两边,留出中间的位置。
各个位置上早就已经摆放好几架古琴。
颖先生道:“先来的便先考吧。”
继而看向几个女学生:“林静雪,你这么急,你先来。”
林静雪抬手指自己:“啊?颖先生我不急啊,啊您说的对……”
后面的话在对上颖先生平静淡漠的神色后逐渐改口,还怂怂的缩了脖子,行了一个规矩的弟子礼:“是!”
而后乖乖上前,跪坐在了中间的位置处。
“自选一曲你擅长的,开始吧。”颖先生说。
林静雪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想了想,指尖搭上琴弦,轻轻一拨,音符便流泻而出。
林静雪弹奏的是《春江花月夜》,自问也就琴技拿得出手了。
毕竟这一曲学会有一年多了,有事没事弹一遍,反复艹练,早就熟能生巧,如今应付考试应该不成问题。
待一曲罢,周围不少男学生颔首,低声叫好。
安文远在一旁道:“这曲技巧纯熟,指法炉火纯青,却是比在下还高。”
安文远作为鹿苑这边的优等生,这评价给的非常高了,身边好几个男同窗跟着附和赞美。
林静雪就信心满满的看向颖先生。
颖先生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垂眼打分。
其他先生也都没有说话,默默打分。
林静雪好奇的不行,想抬头看看有没有打到甲,就见颖先生抬眼看向她:“技巧熟练度皆可,琴意上还差两分,甲减。”
林静雪立即欣喜的朝颖先生拱手道:“多谢颖先生指点。”
对于这分数,其实已经很满意,去年她还只是乙等。
“下一个,曲茜儿。”
林静雪凑到顾云眠身边,压低声音道:“怎么不是云眠你啊?分明你之前都是第一个考完的!”
顾云眠眉眼有柔光,只淡淡微笑:“无碍,总不会给我免考。”
结合颖先生为人师表的性格,顾云眠心里大概知道一些。
无非是觉得自己之前一场考两科,又交卷太快。
初露锋芒,便过于自负,想压一压她的脾气,其实并无恶意。
颖先生一连考了三人,分别都给了点评,指出不足之处。
还没考到第四人,便又有女学生陆续进来。
半个时辰不到,几乎剩余的人便都到齐了。
眼看着已经考完七八个,还没有到顾云眠,顾云眠始终安静坐着,不骄不躁,林静雪倒是急的直挠头。
“顾云眠,你考完了吗?”宋薇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主动凑到了顾云眠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顾云眠开口:“未曾。”
宋薇瑶眸光微动:“你不是第一个考完棋艺的吗?怎么还没轮到你?”
林静雪忍不住说:“这就要问颖先生了,还不都是先生叫到谁,就是谁吗。”
宋薇瑶便不说话了,只是唇瓣几不可查的微微翘了一下。
心里想的是,姑姑大概是故意挫一挫顾云眠的锐气,让她着急。
姑姑可是向来不喜太过傲慢的人……
“下一个,宋薇瑶!”
正在这时,上面喊道。
宋薇瑶一愣,随即昂首挺胸上前,仪态端庄的坐在了琴案前。
“到宋小姐了,也不知与安小姐比,这次月考谁能拔得头筹?”
安若瑜刚刚考过,也是一曲《春江花月夜》,得了目前全场唯一一个甲等。
一直黑着脸的萧邢这时挤到顾云眠附近嗤笑:“宋师妹一直是宋家族学第一,这还用问?
就连以前云大公子也都夸赞过,说宋师妹琴技上面不输云大小姐。”
轻蔑的看了顾云眠一眼:“不似有些人,每月月考榜上文章的字都不怎么样,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不输云氏双绝。
这种大话,就是咱们鹿苑第一才子文远兄,都不敢说。”
被提名的安文远张了张嘴,男子习君子六艺,一切为科举服务。
与女学那边主礼仪歌赋,并不一样。
迟疑了片刻,宋薇瑶已经开始在弹奏,安文远便没有开口惊扰。
顾云眠看都没有看萧邢一眼,只安静在自己的位置上。
萧邢感觉受到轻视,心中微恼。
片刻后,宋薇瑶一曲结束,果然得了甲。
萧邢立马见缝插针,低声说:“听见没?这才是琴技,不似有的人,私底下窃取旁人作品,悄悄苦练。
跟着当众踩着原作卖弄,竟说是一次学会,首先人品就不行,真是不知羞耻!”
林静雪忍不住咬牙:“你屁话真多,我们今个考试,哪个考的是自己原创?
能将前人留下的东西练到甲等水平,你怕是一曲都做不到!
嘲笑别人,你自己月考又及格了几门?”
萧邢笑容一顿:“我至少不会自大狂妄。”
林静雪不服气:“云眠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顾云眠拉住为自己打抱不平,几乎炸毛的林静雪,对着萧邢一笑:“萧公子在琴技上的确没有自大狂妄,但未经历他人之事,却自以为睿智不凡,能够看透一切。
与你比,我还真是自愧不如,小女子可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
萧邢脸色顿时一黑。
“下一个,顾云眠。”这时,颖先生喊道。
顾云眠便无视萧邢的脸色,从容的上前,款款坐在了古琴旁。
顾云眠刚想动手,颖先生问道:“顾云眠,你会《高山流水》吗?”
在场都愣了下,随即议论纷纷——
“颖先生这是何意?之前咱们不都是自选曲目吗,怎么到了顾云眠好像要指定?!”
“可是《高山流水》那么难,至今也没教过咱们啊!”
“好像先生自己也在练习,因为一直觉得还未曾摸索到精髓,才一直没有教咱们。”
“薇瑶,你会吗?”
被问到的宋薇瑶道:“正在练习,还未能完整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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