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凤翎御又说:“晚辈第二次注意到顾小姐,是在安岳郡王府老郡王的寿宴上。
那个时候,顾小姐十三岁。
一群同龄人在玩投壶游戏,令嫒一把箭出去投中三个壶。
一片掌声后,却换来安岳郡王妃的一句,爱显摆。”
凤翎御说到这里,眼神也暗了两分。
当时小姑娘的眼神就暗淡下去,后来偶然再看见她,逐渐没有了少时的光。
可是,前世她嫁人的时候才十六岁。
和离出安岳郡王府的时候,也才十七。
于长公主府再见到她时,她的眼底只剩一潭死水,如同过早凋零的花。
为了不让她碎于泥泞,他平生第一次冲动,开口求了长公主帮忙引她来了自己身边……
凤翎御神思一晃,压下心头那阵突然涌上的疼痛。
说道:“当时晚辈的想法是,明珠蒙尘,实在可惜。”
顾长远与秦氏听了,眉头不由得皱起,他们不知道这件事。
还是不久前,女儿彻底退婚,才通过女儿的口知道女儿曾经受过许多委屈。
凤翎御没有过度描述,却是让二人心疼的不行。
是他们做父母的疏忽了,居然还不如凤翎御一个几面之缘的外人。
顾长远夫妇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凤翎御看了眼屏风的方向,并没有安慰,而是继续叙述道:“再来,便是碰巧遇见顾夫人为顾小姐退亲。
在下当日着实为顾小姐松了口气,觉得峰回路转,顾小姐是个有福之人,将来必有厚报。”
一提退婚,秦氏想起当日情况,看凤翎御的眼神顿时带了几分怀疑。
但又想,安岳郡王府的一些问题是真实存在的。
女儿脱离苦海是好事,便觉得凤翎御应该是顺势而为吧!?
退婚和过审都是媒士在做,凤翎御不过是催了两句而已。
“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顾小姐能退了之前的婚事是有大气运之人。”长公主笑着说,意味深长的看了凤翎御一眼。
其实此前婚事已退,提起来有些晦气。
但是不提的话,长公主怕顾长远夫妇对比不出来凤翎御的好,舍不得嫁女儿了。
凤翎御跟着又说:“后来明府宴会上再见顾小姐,便觉得顾小姐惊才艳绝,她也本该如此自信恣意。
可是,显然有人见不得她如此光芒四射。”
秦氏冷着脸道:“不过是一群心胸狭隘之辈嫉妒,我们定北侯府还不放在眼底。”
凤翎御道:“定北侯夫人言之有理,只是晚辈以为,顾家一门忠烈,定北侯府为家国天下殚精竭虑洒热血。
定北侯府夫人倾力协助,总有顾及不过来的时候。
那么便由晚辈来为你们守护掌上明珠,尽晚辈所能,为她撑起一片明朗乾坤。
是敬定北侯府忠义,也为本王自己一片私心。
希望定北侯与夫人,能给晚辈这个机会。”
最后朝顾长远夫妇一拱手,态度诚恳真挚。
屏风后,顾云眠心脏怦怦直跳,许久无法平复。
凤翎御并没说什么甜言蜜语,但许下的承诺却是重如泰山。
尤其是他知道定北侯府的困境……其实他向夏帝开口提亲的时候,未必不是担了风险。
顾长远夫妇听完这番话,也肃穆沉吟了许久。
最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顾长远道:“献王殿下有这份心,是小女的福分。
下官也愿意相信以献王殿下的官声与人品,绝对不会食言。
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夫妻二人始终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
还有一些小问题,想要问问献王殿下。”
凤翎御很好脾气的抬手:“定北侯直言便可。”
顾长远看向凤翎御,神色明显的认真了好几分:“不知我儿嫁入献王府后,该尊谁为长辈?
可需要向侧太妃那边晨昏定省,侍疾问安?”
凤翎御星眸微动,心下明白夫妻二人担心什么。
并没有考虑,就直接说道:“晚辈首先是惠母妃与父王的嫡子,才有资格承袭王位,尊的从来都是惠母妃。
惠母妃既已经离世,待顾小姐过府之后,便是献王府当之无愧的主母。
在献王府内,我二人之上没有长辈。
江侧妃始终是侧室,她生病,王府主母去侍疾于理不合。
晚辈自己循规蹈矩,遵从朝堂律法,御下也自是遵从父辈定下的规矩。
请定北侯放心!”
是于理不合,而非他不会让顾云眠去。
凤翎御于律法面前铁面无私,信誉是公认。
顾长远秦氏夫妻对视一眼,心头大石总算落下。
至于外头的事情,只要凤翎御不谋反,都不是问题。
女儿嫁过去,关键还是关起门的日子舒心不舒心。
顾长远便站起身,朝凤翎御拱手:“那下官今日就将女儿托付于献王殿下了,小女性子软从来不争不夺。
有委屈也从来不说,若是王爷哪日觉得面对无趣,就请将女儿送回来。
而万不要苛责于她,有什么问题,我们做父母的一力承担。”
屏风后顾云眠听得这里,眼眶一热,当即捂着了嘴。
凤翎御也愣了一下,郑重的回以晚辈礼,恭敬的道:“晚辈定不负所望,待顾小姐过门后,不敢再让二老挂心。”
长公主见此不由得笑道:“既然说定了,那献皇弟就早日着手来正式下聘提亲吧。
你们这婚事定了,本宫心里也跟着高兴。
到时候啊,一定给你们两家各包一个大红封。”
想了想,嘶了一下:“不对呀,本宫是媒人,应该是收礼大红封的才对。”
屋内便是一阵笑声,顾长远哈哈大笑:“下官一定给长公主一个大的红封当谢礼!”
凤翎御眉眼笑意冶丽,下意识看向屏风这边。
顾云眠心尖一颤,分明凤翎御应该看不见自己的,可那眸光璀璨又隐隐灼热。
顾云眠此前不觉得怎样,如今婚事已定,才觉得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见父母与凤翎御相谈甚欢,眉眼间不由得染上羞涩的笑意。
此时此刻,前世心心念念的人如今都安好,是她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好画面。
如今只觉一股暖流充盈心房,令她倍感岁月静好。
这场重生,可真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是她之幸!
“侯爷!”
却在这时,门房匆匆跑来。
看见屋内的情形,有些欲言又止。
定北侯皱眉:“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说。”
门房看了一眼凤翎御,知道也躲不过,干脆一咬牙:“是是南世子,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什么,如今在府门外闹着要见侯爷你们。”
其实南离夙说的是见顾云眠,但他肯定不能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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