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期盼着四月初二的到来。
沐卿晨心中却一直挂念着要出宫的事情。
这一日,太学院中放了假,他一早便来到了览翠轩,见到苏姚仍旧拿着毛笔抄写不停,忍不住凑上前去,故意爬在桌案上挡住佛经抄本:“姐姐,我来了,你都没有发现吗?”
苏姚放下毛笔,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笑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大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那你都不理我,这些佛经有什么好抄的。”沐卿晨拿起一张纸,本来气呼呼的想要拎起来甩一甩出气,可一想到这些字都是苏姚辛辛苦苦抄写的,又分外的不忍心,只能小心的将纸张放下,一个人坐到一旁生闷气。
看着他傻了吧唧的样子,苏姚莫名的笑出声来,拿起毛笔来在他鼻尖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第一次见你,你龇牙咧嘴的像是个要咬断人喉咙的狼崽子,现在看着,怎么变成受气的小奶狗了?”
沐卿晨微微瞪圆眼睛,感觉笔尖微凉,连忙抬手擦了擦:“姐姐!”
“哈哈,”本来只是一点墨迹,被他这样一擦,顿时黑了一片,都染到了脸颊上,像是一片胡子一样,苏姚不厚道的笑出声来,“玉芙,快去拿面镜子过来,让沐小公子好生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大花猫。”
沐卿晨脸色微红,看着苏姚笑容灿烂的额模样,心中本来就不多的一点气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甚至还故意的鼓了鼓脸颊,借着自己脸嫩的便利去哄苏姚开心:“姐姐,你欺负我,我可要生气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苏姚就喜欢他这样装疯卖傻的样子,有时候高兴了还会揉他的脑袋。
“好,是姐姐不对,那你说该如何补偿你?”
沐卿晨上前扯住苏姚的衣袖:“那天拜师礼上,姐姐你说有时间会带我出宫玩的。”
“我们姐弟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你不怕出去就回不来了?”
“不会,我已经请求了老师,让风起跟着,他武功很是高强,我见过,他嗖的一下就能飞上房顶!”提到这个,沐卿晨眼神放亮。
“嗯,那你可以请求一下宁阁老,看看能不能让风起教你一些拳脚功夫。”
“我问过了,”说起这个,沐卿晨显得有些低落,“风起说我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学武年龄,即便是再如何刻苦锻炼,也达不到他那种程度。”
玉芙端了水盆过来。
苏姚起身拧了湿帕子,抬手帮沐卿晨将脸颊上的墨迹擦干净:“你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关键时刻有自保之力就好了,就算你有机会学成风起那样,以后估计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难不成你还想当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不成?”
“我不要当大侠,我只想保护姐姐,其他人的死活我才不介意。”沐卿晨连忙摇头,他姐姐这么好,那个沐蓁蓁和太后还想着为难她,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多的人不长眼,他将武艺学的好一些,就能够好好的保护她了。
“姐姐自保足以,你只需要安心的跟着宁阁老学习就好了。”
“我是男子汉,自当护着姐姐。”沐卿晨坚决摇头,在这一点上,他绝对不能妥协。
“那好,你好生的学,姐姐以后就靠你了,这样可满意?”
沐卿晨连忙点头,拉着苏姚的手臂摇了摇:“姐姐,我们出宫玩吧,你不是也没有逛过京都吗?今日去瞧瞧如何?”
“好了,别摇了,再摇姐姐也不能出宫。”再过几日就是四月初二了,她既然要表孝心,就要精心一些,这个时候出宫岂不是落人口舌?
沐卿晨低下头,一副失落到极点的模样:“姐姐,你明明答应我的……”
“虽然不能陪你出宫,但姐姐有好东西要给你。”
沐卿晨抬眸,一副不甘心又不敢反驳的模样:“什么东西?”
“玉芙,将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给沐小公子瞧一瞧。”
“是。”
玉芙笑意盈盈的走下去,片刻之后又端了一个托盘走上来。
沐卿晨抬眼去看,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上前去:“衣服?是衣服!这是给我的吗?”
“不是给你的还能给谁?”
沐卿晨喜出望外,心中激动的恨不得原地蹦两圈:“姐姐,我现在就要穿上试试。”
“让玉芙带你下去换上,正好我也看看合不合身。”
“好。”沐卿晨欢天喜地的下去试衣服,苏姚瞧着他蹦跶出去的背影,不由得失笑了半晌,转身到桌案后面看荣王府的来信。
荣王府的试探不知不觉中消失,十几天之后,采萍送来一张纸条,纸条上面记录了十几个宫人的名字和简单的背景。
越是看,越是觉得心惊,就算是荣王府现在不怀疑她,可他们清楚她的身份是假的,这张纸条上的人也必定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哪怕被她出卖或者用废了也不心疼。
仅仅是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人心惊,那荣王府真正的势力到底有深厚?将纸条上的内容记下来,苏姚转头便将纸条毁掉了。
“姐姐!”沐卿晨脚步有些别扭的走过来,他心中雀跃着想要让苏姚看他穿上新衣服的模样,又生怕走的太快让衣服皱了生出褶皱,一时间连路都快要不会走了。
“你呀,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突然变得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扭妮妮的?”
“姐姐!”沐卿晨瞪大眼睛,伸手小心翼翼的在衣服上抚摸了一下,“我这不是担心把衣服弄坏了吗?”
“衣服本来就是穿的,照你这个模样,干脆将它供起来好了。”
“这……这是第一次有人专门给我做衣服。”沐卿晨声音微微压低。
苏姚一愣,面上的笑意顿时一收:“卿晨,你……”
沐卿晨再次低头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衣衫:“我生母在世的时候,一心想着固宠,希望能够再次获得荣王的宠爱,根本没有心思管我,更不可能为我动一针一线。”
小的时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三天两头的生病,后来懂事了,无意中看到他娘亲给他的饭食里下药,这才知晓原因。
后来,他再怎么生病,荣王也不会来看他,娘亲便渐渐的暴躁起来,说他是拖累,说他没有用,整日里拿他出气。
再后来,娘亲终于成功留住了荣王一次,那之后,她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温柔的给他做了一顿饭,那是他记忆中最开心的一日。
只是没多久,她便莫名生病,枯瘦萎黄,最后连床都不下来,他求不来大夫,只能看着她仿佛花一般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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