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沈月馨一开口就很不客气的问道:“你今天去我们拍卖场干嘛?”

    “卖个东西。”秦云言简意赅,他累得要死,懒得跟对方多说一句废话。

    “卖东西?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回郊区你爷爷的老房子那边住了?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吗?”

    这个女人,还挺敏锐。

    同时也很冒昧。

    “沈月馨,我还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向你汇报吗?”

    沈月馨急了:“你什么态度?切,估计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还搞得神神秘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块玉玺呢。”

    秦云起身走到椅子旁坐下,喝了口水:“懒得跟你多说,你要是为这事打电话,赶紧挂了吧。”

    “等等。”沈月馨心里,越想越气。

    这还是当初那个为了亲个嘴儿,就一直黏着她的秦云吗?

    这还是当初那个,无论下班时多么累,都依然会坚持大半个小时,换着花样满足她需求的秦云吗?

    不行,越想越气,得扳回一城。

    沈月馨冷声说道:“秦云,我打电话有正事跟你讲,原本约好的三日后去民政局,但我那天约了朋友,我们直接后天就去吧,早离早轻松。”

    她觉得这种一脚踢开对方的绝情方式,会让自己显得很酷。

    她肯定还觉得,秦云会因为提前一天办离婚手续而感到失落、痛苦。

    “好啊,求之不得。”秦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秦云倒是没想那么多,也不会在乎此刻的沈月馨是否在抓狂。

    他面临的处境,可比沈月馨难多了。

    结婚这几年,他一直在付出,到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一段只付出,却得不到正面反馈的感情,还是越早逃离越好,及时止损才是王道。

    更何况,秦云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哪里有功夫搭理别人啊。

    三千八百军民,需要他的物资去供养。

    一个王朝的最后公主,在顽强的坚守着最后的国祚,而这位公主,需要秦云。

    这得是多么大的使命感啊。

    秦云仅仅是想一想,就立刻热血沸腾,浑身起鸡皮疙瘩。

    取出之前的书信反复观看。

    秦云的嘴角微微上扬:“神明,他们把我,当成救世的神了……”

    “唉。”

    他苦笑。

    “我这样的庸碌之辈……”

    “被扫地出门的丧家之犬……”

    “竟成了大炎国昭阳公主最后的天命和希望。”

    陡然而生的强烈使命感,让他猛然起身,打起精神,干劲满满。

    男儿至死是少年。

    很多人玩个有剧情的大型历史战争游戏,都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更何况秦云面对的,是昭阳公主和一群活生生的人,他扛起了另一个世界的国祚、黎民与江山。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打断了秦云的思绪。

    这个铺子已荒废多年,秦云也很久没回来住过了,而且现在还是晚上,谁会来这里呢?

    他快步走出房间,刚看到院中之人时,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又高又壮,皮肤黝黑,还光着膀子的家伙。

    “你是……”秦云警惕的发问。

    身高一米九的壮小伙,却表现出了跟他外表完全不符合的内向和紧张:“不好意思,我看大门开着,就……就进来……”

    “胖虎?你是胖虎吗?”

    赵虎明显一愣,停止解释,他盯着秦云看了又看,一双眼睛中,逐渐浮现出喜悦的光泽:“云哥?”

    秦云点头,也不免感到激动喜悦起来:“你小子吓我一跳,几年不见,你怎么长这么壮实了?”

    这赵虎,是秦云在老宅这边的发小。

    由于天生愚钝,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后来秦云去市中心读重点高中,两人也就渐渐不再联络,彼此走向了不同的世界和人生。

    秦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他的胸膛很结实,秦云感觉,像是打在了石块上。

    他只是傻嘿嘿的挠头笑。

    秦云突然抱住了他:“兄弟。”

    “哥。”赵虎还是嘿嘿的笑着。

    不知为何,竟感到鼻子一酸。

    纵观世界之大,秦云举目无亲,他原本都忘了还有赵虎这个人。

    此时此刻,听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傻笑,大量的儿时记忆涌入脑海。

    他方才想起,少年时,他有一个像亲弟弟般的朋友。

    “哥,走,我们去喝点啤酒,吃点烧烤,我请客。”赵虎还是这般实在。

    郊区的小街道。

    晚上九点多。

    晚风为炎夏送来几分清凉。

    秦云跟赵虎一起坐在路边摊的小马扎上,撸着串,喝着酒,旁边的烧烤摊老板也光着膀子,忙的大汗淋漓。

    “哥,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你咋突然回来了?”

    赵虎扯着粗嗓门说:“听我爸说,你考上了名牌大学,后来娶了漂亮媳妇儿,还在市中心住着大别墅呢,我们街坊们,都可羡慕你了,我也天天拿你的事跟我那帮工友吹牛逼呢。”

    秦云喝了口闷酒:“嗐,别提了,已经离了,我特么净身出户。”

    赵虎愣了半天。

    他脑子转圈慢,十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哥,喝一个。”

    两人举杯,一口干了500毫升的生啤。

    “爽。”秦云喊了一声。

    “嘿嘿。”赵虎倒酒:“哥,别想那些事了,你看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过女朋友呢,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发展起来,找到更好的老婆。”

    这兄弟,是真实诚,他讲话从来没有心眼子,肚子里有啥,就说啥。

    秦云看着对方黝黑的皮肤、干枯粗燥的大手,以及那浑身如同中年人般沧桑的岁月痕迹,还有如少年时淳朴灿烂的傻笑。

    情不自禁的,他内心感到有些愧疚,他生命中还有这么个兄弟,可惜被他遗忘了好多年。

    “虎子,哥不走了,以后留在这。”

    “太好了,咱哥俩又能天天一起玩了。”

    秦云笑了一下:“对了虎子,你刚才说工友,指的是?”

    赵虎喝了口酒:“我在工地上干活,干好几年了,一天三百多呢,就是累点。”

    “你家……我赵叔开的烧饼铺呢?你小时候不一直都说长大了要接着卖烧饼吗?”

    赵虎苦笑了一声:“生意不好,我爸妈两个人随便做点,就够卖一天的了,我这年轻力壮的,去工地不是能多赚点吗?咱们这片儿,就剩我还没娶到媳妇儿了,我爸妈他们,天天为这事儿发愁。”

    秦云突然起身:“走。”

    “哥,去哪呀?”赵虎有点懵:“烧烤还没吃完呢。”

    秦云扭头看着巷子深处:“我想吃,你家的烧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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