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考验
第二天，钟语雪准备了一番就去拜访了廖老师。
廖老师已年五十多，高而瘦，须发都花白，戴着眼镜。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嘴唇控制不住地蠕动，“像，太像了……”
像什么？
钟语雪乖巧的神色一愣，不由又想起了第一次和廖老师见面的场景。当时他也说她很像一位故人，本以为只是客套，没想到是真的？
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廖邈牵动嘴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说来笑话，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位故人，要不是我那位故人未婚无子，我都怀疑你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
“但是你们都同样优秀。”
廖老师的声音带着赞叹，“我听曲老师说了，你有整整五年的空窗期，却能连获两场比赛的第一，确实有些天赋，但对于你接下来要竞争的对手，天赋只是一个门槛。”
“你比别人缺少了五年的时间，你觉得自己能靠什么赢过他们？”
廖老师不愧是以严厉著称，只短短两句话成功让钟语雪哽住。
她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但两胜两场确实激起了她的自信和一丝隐秘的得意。可现在，她被一语道破。
“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她有天赋，也有悟性，往昔不可追忆啊。”
曲老师平时对钟语雪也很严格，此刻听到廖邈说她，反而心疼了，在一旁嘟囔着，最后被廖邈一个眼神堵住，唉声叹气，“以前在师父面前，怕你，现在出师了，还是怕你。”
令人啼笑皆非。
钟语雪微微垂下眼帘，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
她知道，曲老师是担心她紧张，心中涌过暖流，她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我浪费了五年的时间，这都是我曾经自己的选择，后悔已经无济于事，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弥补这一切，希望廖老师可以为我指点迷津。”
“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吗？”
“好！”
见惯了面对自己诚惶诚恐的人，廖老师被钟语雪的不卑不亢激起了兴趣，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几下“我知道你的野心，你绝不甘于到此，你是我师弟的弟子，我也愿意拉你一把。”
“前提是，你能通过我的考验。”
“我要你画一幅‘珍贵’的画。”
……
珍贵的画？
直到离开曲老师家，钟语雪都在思索。
到底什么样子才算得上珍贵的画？
碰巧路过一家颜料店，钟语雪的眸子隔着玻璃落在各色颜料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珍贵的画，若是用珍贵的颜料和珍贵的纸画成，算不算得上珍贵？
而世界上最贵的颜料就是群青。
群青是由青金石制成的，青金石因为贵重，很难作为颜料长期使用，也被称为最珍贵的颜料，天然青金石制成的群青更是十分难得。
这就是廖老师的考验？
和萧然离婚后，没有家族的支撑，钟语雪算得上无依无靠，作为一个普通人想要获得如此珍贵的颜料确实算得上一种考验，更别提要将常用做宗教壁画的群青色画得相得益彰。
想到这个想法后，钟语雪马上走进店里询问，“你好，请问这里有群青颜料吗？要天然青金石制作的群青。”
店员殷勤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呆滞一瞬，随后马上回复，“不好意思小姐，群青比较稀少，我们店里只有人工合成青金石制成的群青，但是颜色效果差不多……”
果然。
随着人工合成青金石被发明出来，天然青金石制作的群青就格外稀少。看来，廖老师还想要考验她的毅力？
“姐姐，真巧啊，你怎么也在？”
就在钟语雪思索之际，一道声音猛地响起。钟语雪思绪一乱，顺着声源望去。
沈若光微微一笑，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弧度，却莫名让人觉得恶意。
“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关你什么事。”
“你说什么？”沈若光脸上的神色隐隐有些崩裂，谁知钟语雪又重复了一遍，“关你什么事，挡道了，麻烦让让。”
虽然不知道沈若光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针对她，但钟语雪很忙，她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在仇恨中诅咒沈若光。
更何况……
她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溢出嘲意，无论是钟远志还是萧然，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是他们选择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眼见钟语雪不接招直接离开，沈若光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转身看向一旁不敢吭声的店员，“她刚刚问了什么？”
……
虽然确定了制作材料，但是画什么却难到了钟语雪，思索了几天，都没有得出答案。
在古代，群青颜料极为珍贵，多由青金石等宝石研磨而成，其色泽纯净而深邃，是皇家御用的色彩，象征着尊贵与权力。
也因此，用群青画什么，也变得格外需要注意。
无奈之下，也是为了寻找灵感，她去看了最近的一家艺术展。
如此珍贵的颜料，什么内容才能配上呢？
钟语雪看着一副圣母图，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若有所思。
突然——
“好巧，你也喜欢这幅画？”
突然被打断了思路，钟语雪有些惊讶地抬眸，转眼撞进一抹笑意。
“许……言？”
她有些怀疑，据她所知，许言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大学学的也是工商管理，怎么会来艺术展？
“咳咳，这是我家名下的艺术展。”许言被钟语雪怀疑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萧然派来的眼线。”
这话实在幽默，钟语雪的警戒瞬间少了一半。
“原来是这样。”
“你很喜欢这副画？”许言自然地将视线落在画上，慢慢移动到和钟语雪并肩的位置，“这幅圣母画，不仅展现了圣母的美丽与慈悲，更蕴含了艺术家对人性、对母爱、对信仰的深刻理解。”
“你看，画中圣母的眼眸，仿佛能穿透时空，洞察我们的内心，给予我们无尽的力量与希望。”
钟语雪的眼睛缓缓睁大，有些惊讶。
“你还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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