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程氏罪民

    “这些都是二公子准备的,说是让姑娘好好看。”

    “免得日后闯出祸事,连累旁人。”

    丫鬟名叫柳絮,是陆云烨院儿里的伺候的。

    是一叠书,女戒,女则一类。

    柳絮说完还不忘嘲讽一二,“五姑娘如今是得罪了府里所有的主子,连最好脾气的六公子都被气的不行,是应该好好读一读,学学规矩。”

    “不过五姑娘自幼长在乡野,怕是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吧。”

    柳絮捂嘴嘲笑着。

    冬春瞪了一眼她,一把接过,连门都不让她进。

    “我们姑娘就算不识字,也比你一个贱籍奴婢贵重些,你敢不敢去夫人公子们面前如此说?”

    “若不然,将二公子请来瞧瞧,瞧瞧你这一副嘴脸!”

    “你也配说我们家姑娘的不是。”

    “你!”柳絮被冬春呵斥,脸色不好看,“冬春,你莫要忘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和秋儿可还是大公子院儿里头得脸的丫鬟,也不必在梧桐苑里这般落魄!”

    “你既然知晓大公子怜惜我家姑娘,还不快闭上你的臭嘴,等到大公子回来后让我和秋儿去回话,你看我告不告你就是!”

    柳絮脸上果然浮现出一丝慌乱,好声好气道:“哎呀,冬春,我不过是一时说错了话,就不必去大公子面前说了吧?”

    “哼!”

    冬春冷嗤一声,转头往屋里去。

    见风使舵的家伙!

    不过是看她们姑娘好欺负,加之老夫人快回来了,所以就巴结牡丹苑那头,想要得牡丹苑的赏罢了。

    呸!

    碎嘴子。

    里屋收拾房间的秋儿出门来撞上冬春,见她生气,仰头往外看了看,“又是柳絮来了?”

    冬春冷哼,“可不是,也不知道二公子是怎的,又送来些书说让姑娘好好学。”

    她摊开手里的书,递给秋儿,“拿去烧了,免得姑娘瞧见心烦。”

    “哎,!—”

    ——

    一辆马车从城门而出,直奔城郊西北方向。

    半日才到地方。

    “姑娘小心脚下。”

    惊蛰将脚凳放下,伸手去扶陆云宁下车。

    周遭什么都没有,偶有几只雀儿在枝头而起。

    惊蛰拿出银子递出去,“你且在此等候着。”

    一锭银子。

    车夫拿在手里,眉开眼笑,“得嘞!”

    他在外头等着生意上门,就算是一天被雇个四五次,也拿不到这么多银子,这地方虽然远了些,可银子也多啊。

    加上雇主出手阔绰,他自然满意。

    越来越往里走,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路上瘦弱的小孩儿围坐在一块儿,旁边的妇人编织着草席,身上的衣衫也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头发都用粗布盘起来。

    “娘,有人来了!”

    小姑娘指着陆云宁两人,转头看向一个脸上有疤的妇人。

    妇人吓了一跳,将人拽到自己身边,教训道:“不是说了,要装哑巴!”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妇人分明心疼,却还是狠心扬起手打了小姑娘两下屁股。

    小姑娘也不哭。

    只是委屈红了眼。

    地上是灰白的碎石,四处看不见一点绿色。

    早年官府握着所有的矿场,凡是犯错被贬来矿山做苦力,人会被分到每一座矿山头上,世世代代留于此挖矿石。

    奴籍贱民,矿比人贵。

    后来先帝征讨四方,国库空虚,为了填补国库,才下放矿山开采权和所有权,以此来换取金银填充国库,开创了买卖矿山的先例。

    朝廷有铁律,只要没有被赦免的奴籍,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不能离开贬谪之地,只能靠着矿山活,守着矿山过。

    他们就算守着的矿山不再属于朝廷,他们也只能世代背负罪名留守于此。

    闹了动静儿,里头的人也纷纷看过来。

    打铁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慢,却一下比一下重。

    越往里走,越是气氛诡异。

    惊蛰紧紧的攥着袖口,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里的人都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她不能有半点疏忽,更不能让姑娘出事。

    “瞧见没?来的是两个小女娘。”

    “嗤—,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人可是很久没有来女娘了,你瞧瞧这身段儿。”

    “胡说什么呢,好好做你的活儿,明儿还得去隔壁交差换银钱去采买粮食,小心着点儿!”

    “四哥别生气,我们就是说着好玩儿”

    两个说话的人讪笑着道歉。

    男人生的高大,双臂有些横肉,脸颊有几分凹陷,头上缠着灰蓝色的布条将头发束成团装,警告完打铁的几个,擦着手从荒木支起来的棚子里大步往外走。

    惊蛰警惕的往前站了站,“你,你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不许随便乱来!”

    程思武在两人两步远的位置站定,看了一眼惊蛰警惕的样子,然后将视线落在陆云宁的身上。

    视线满是打量和敌意。

    “这儿是矿山,我们这儿都是矿民,你们肯定是走错了地儿,从这儿出去,我们不欢迎外人。”

    上个来这里的人,是买下这三座连矿的商人。

    他们是矿民,有力气,靠着矿山吃饭是饿不死人的。

    可惜他们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三座矿山。

    矿难频发,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那商户赔不起雇佣旁人的赔款,更给不起他们这些低贱矿民工钱,不仅如此,那些人为了泄愤,将他们这里能抢走的都抢走,那些不够便带走好几个他们族里的小孩儿去卖。

    没有了银钱收入,先饿死的是老弱妇孺,后来是一些半大的孩子

    出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可还是有人不停的想要用矿山发财。

    他们程氏一族被认为是不祥,想要去别的矿山做点活计都没有人愿意要,他们只能靠着做点散工,打些镐子农具换钱。

    都怪这些人!

    程思武打量之后,将她们归为路过,走错了地儿。

    程家先辈是有官爵的,他作为程家嫡系子孙,自然也是有些眼色。

    单是那个丫鬟身上穿戴的,看着也是有钱人家里的丫鬟。

    他不耐烦的摆手,“赶紧走,不然一会儿发生什么,我可不管。”

    “他们叫你四哥。”

    “你是这里的话事人?”

    程思武眉头一拧,重新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女娘身上。

    与那妇人一样,程思武的脸上也有一块疤。

    与其说是疤,不如说是奴印,醒目的烙在颧骨上方的位置。

    不仅是他,还有他们。

    除了还没有去官府建立户籍的小孩儿外。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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