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只有一个下场
刚才人多，他没好说什么。
所以特意追出来。
程成瞪了一眼含笑的陆云宁，等着程思武解释。
这个女人，竟然还笑得出来！
程思武抬手拍了拍程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信你四哥和阿爷？”
程成立马点头，一拍胸脯，“我当然信！”
“我和程开还有几个弟兄都是程家旁系，当初快死的时候是四哥你和阿爷将我们护着，我们当然信四哥和阿爷的话！”
“阿爷与陆姑娘达成协定，这矿山，阿爷准给了陆姑娘。”
“什么？！”
“你先别急，也不要吵闹，等到将陆姑娘送出去后，我再与你细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将程开和程望几个都叫过来，我与你们一道说。”
程思武表情认真，不像是假的。
程成咬着牙，死死地攥着拳头，“好！我听四哥的。”
“但希望四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程成是负着气走的，没有将陆云宁放在眼里。
“陆姑娘别与他计较，程成他性子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
“但姑娘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胡来。”
陆云宁莞尔，明艳艳的，“无事。”
程思武一下看愣了。
出去的时候，陆云宁又看见了那一对母女。
陆云宁看着阿珠，眼里浮现出点点哀伤，“阿珠为何要装哑巴？”
程思武深吸一口气，“罪民的后代，尤其是女娘，想要安安稳稳的长大，必须不健全。”
小孩儿脸干净，被山匪抢走后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发卖。
一旦健全，就会在某一日消失不见。
出现在各处的勾栏院儿里。
这是命。
程思武将两人带到离矿场十米远的地方，隐约能够瞧见她们来时的马车，他才打算折返回去。
“姑娘的玉佩，收好。”
程思武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泛着黑灰色。
那白玉佩显得纯洁无瑕，格格不入。
陆云宁伸手接过，有些沉重，“多谢。”
惊蛰跟在陆云宁后头，忍不住问：“姑娘为何不直接通知官府，官府镇压岂不是更快。”
何必浪费景王给的恩赐。
她不是不信姑娘，是不信那矿山。
若是有东西，岂不是早就开采出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是死矿。
“这样的话，不许再提，更不能在矿场提。”陆云宁低声警告惊蛰。
“是，奴婢说错话了。”
陆云宁提着裙子往车上走。
官府镇压能镇压一时，可却不能让他们信服，到时候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
何况，那些人都是无辜之人。
若是她为了自己而不顾及程氏一族，这和陆云婉那样恶心的做派有何区别？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城，然后在晋宁侯府门前停下。
陆云宁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理了理云鬓，才往里走。
“五姑娘。”
门房神神秘秘的走近一步，小声提醒，“大公子交代小的告知五姑娘一声，老夫人回来了，五姑娘回来之后还请直接去给老夫人请安。”
比她预想的要早些。
陆云宁跨步进府，惊蛰忙跟上。
陆老夫人原是武阳侯府的庶女，嫁来陆家的时候，陆家还不是侯府门第。
三年，武阳侯府落败，而陆家反倒成了侯府，陆家老爷子立下战功赫赫，家眷受到先帝的封赏，这陆老夫人也因此得了个从三品的诰命之位。
因着这样的出身，陆老夫人在一年前得知陆云婉是柳氏所出的时候，没有半点不悦，只是说了一句陆云婉命好，加上陆云婉福星的身份，她几乎是整个侯府中最希望陆云婉能够攀上高位的人。
福寿堂匾额上的字是砂金，从外头看明晃晃的。
里头热热闹闹的。
但，是在陆云宁进门前。
进这个虎狼窝里头，陆云宁将惊蛰给支回了院儿里。
陆老夫人坐在雕花漆红的宽椅上，身后靠着金丝软枕，拉着陆云婉一起在。
听见声音说陆云宁来了，褶皱满布的脸上笑意淡了下来。
陆家人都到齐了。
甄氏坐在左下首，陆家几兄弟依次坐着。
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突然进门打搅的陆云宁身上。
“哟，我还以为你眼里没有我这个祖母呢。”
陆老夫人语气不善。
她回府这么大事情，这个乡下养的竟然这般不知道规矩！
“我出门也不过数月，倒是不知道府里发生这般变化，你如今是露了脸，翅膀硬了。”
陆云婉亲昵的挽上陆老夫人的手，娇声道：“祖母，姐姐定然是忘记了此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祖母别生姐姐的气，好不好嘛~”
陆云丰起了身。
连续好几日的赶路，他脸上满是疲惫，如今在此坐着也是强打着精神。
“祖母，云宁是不知祖母今日回，我已问过下人，是母亲没有差人通知到梧桐苑，并非是云宁轻视祖母。”
甄氏脸色一黑，“云丰，你胡说什么！”
“你们两个，还不都给我坐下！”
陆云婉却是笑意一僵。
大哥果然已经被陆云宁给笼络了。
陆云丰眉眼间带着柔意看向陆云宁，似乎在求陆云宁的好脸色。
不过陆云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陆云丰有些失落。
不过陆云宁肯听他的交代来福寿堂，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大哥，有侯府的。
陆云宁刚坐下不久，凳子还未坐热，上茶的婆子便将茶壶‘不小心’摔在了她身上。
“咔—啪！”
“哎呀！都怪老奴笨手笨脚，可惜了这一壶好茶。”
送茶水的婆子不慌不忙的走到堂前请罪，“老奴无心之失，还请老夫人责备。”
陆云丰拧紧眉头。
这分明是故意的。
陆云丰：“你”
“你是我身边的老人儿了，岁数大了，情有可原。”陆老夫人示意婆子下去，唤了个年轻的侍女收拾。
看了一眼陆云丰。
“呀！姐姐的衣裳都湿了。”陆云婉故作惊讶的捂着嘴，“那茶可是热的，可是烫着姐姐了？”
隔着衣裳，陆云宁都能感受到茶水的余温，好在是不烫。
她淡淡的拨开茶叶，站起身掸了掸，“祖母教诲，我记下了。”
声音淡淡的，却让陆老夫人莫名感到一寒。
她离开不过数月，这陆云宁的变化竟真这般大。
起先陆云丰在路上主动说起陆云宁的时候她还觉得不信，如今亲眼见到，算是信了。
“记下就好。”
陆老夫人轻飘飘道：“既然湿了衣裳，那便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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