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浓倾身,扶了她起来:“坐。”
刘莹依言,在一旁坐下。
下人看茶。
是她从未喝过的臻品。
那是林家给她的?
还是王爷给的?
可不管是谁给的,都是对她的重视,说明她背后有足够的实力!
林浓温柔道:“你这些年过得如履薄冰,所做不过是为了生母和胞弟,我知道,也明白,自不会来苛责你。”
刘莹目底有泪意盈动。
旁人瞧她一个庶女能得重视,都在说她好福气,夸嫡母如何的大度温慈。
谁知道她根本是佛口蛇心。
她们这些庶出的,但凡有一点点违逆她的心意,就被惩罚,逼她们从山脚磕头一步一叩首,磕到山顶,哪怕暴雨如注,亦不许停下!大冬天,让人跪在雪地里诵经,冻到晕倒也不许她们回屋!割她们的手腕放血,让她们用以抄写经书……
可笑这些事情还被毒妇冠以“孝顺”之名,让她们无从挣扎,眼睁睁看着她赢得了满堂喝彩:看,她对庶出子女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才让庶子女为了给她祈福,做到如此地步!
她们受了罚,赢得到了“孝”名,可铺的却是她亲生子女的路!
即便是庶出,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女儿,可她们这些庶女几乎没有一个能嫁出去当正头娘子的,全是妾!
真的是,恶心透了!
但凡有出路,哪怕是低嫁个寒门书生呢?
好歹是大娘子,是妻,是有尊严的!
而她也明白林浓为什么要挣。
明明是尚书嫡女,却因为子桑离没有生育而被迫做妾,亦是恶心至极!
她们,又不是怀孕生子的工具!
“娘娘心慈,妾身感激不尽,一定会保护好您和小公子。”
林浓轻抚小腹:“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帮她,自然也是为了利用她。
但她不是子桑离,即便利用,也会替她的前程做打算。
“我和孙氏有孕也不方便伺候,想来王爷最近不会去找王妃,我会劝着王爷多去你那里。你要好好争取机会,怀上孩子!来日有个一儿半女,王府里总有你一席之地。”
刘莹微怔。
她以为,林浓会叫她暂且别有孕。
毕竟两人都怀着孩子,总会分心。
而且,所有世家主母都不会允许妾室太早生孩子,以免争夺主君对子自己孩子的关注和资源。
她就不怕自己有了孩子以后,生出别的心思来跟她争夺吗?
还是说,她就那么笃定,王爷一定会偏宠她和她的孩子?
林浓在现代看过不少宫斗宅斗的书,来了这里也看了不少人命算计,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却也只是澹澹一笑:“来日入了东宫、后宫,会有更多有美貌、有家世的女人,单打独斗,迟早死无葬身之地。这个道理,咱们都明白,不是吗?”
东宫?
后宫?
刘莹震惊,她怎么这么肯定王爷一定会赢?
但见她如此稳定面容,刘莹却觉得入主东宫就在眼前:“是,妾身明白。”
话锋一转。
“子桑家被警告,王妃为了安安稳稳当上太子妃、下一任皇后,怕是会就此龟缩起来!凭着王爷对她的愧疚和原配夫妻的情分,她一样能稳坐钓鱼台!”
林浓轻挑眉梢:“倘若她有孕了呢?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占稳嫡长子的位置,你猜她还能坐得住吗?”
刘莹无疑是聪明的,心中很快就已经有了主意。
起身福了福:“您好好安胎,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浓微笑温然。
她需要帮手。
有人能替自己动手,再好不过了,不是么?
刘莹离开。
他的女使皱眉道:“侧妃分明是想利用您!”
刘莹仰面,让日光晒在脸上。
是温热的。
她忍不住微笑起来:“阿代,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阳光的温度了,真是温暖啊!”
阿代湿了眼眸,有些哽咽:“奴婢知道,这些年您受了好多委屈。可您有手腕、有美貌,来日一定会得宠,何必去给她当刀子使呢?”
刘莹笑了笑,说:“我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想过得好、想让我的孩子得到更好的资源、得到王爷的重视,而不被人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就得与有实力的人结盟!”
“凭林浓的本事,王妃迟早败在她手上,她给我这个机会是要看我的本事!上位者,可不是什么废物都收的!”
女使仔细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侧妃真会允许您怀孕吗?”
刘莹与自私刻薄的生父嫡母相处久了,自有看人的本事:“王爷若是待她无心,她生再多也无用,可只要王爷偏宠着她,旁人生再多都无用。她很自信,不屑在孩子的事儿计较防备。”
“不过在王妃倒台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有孕!如今最重要的是替她稳固地位,保住孩子平安降生!如此,她才能在我怀孕的时候保住我和孩子!”
相信林浓,也需要一个能与她相互扶持的聪明人。
……
子桑离的娘家本就没什么实力。
如今死了个哥哥,又流放了个弟弟,更不如从前。
又因为娘家人犯下的错实在可恨,外面百姓骂得很难听,还连累萧承宴在朝堂上被参,心中惶惶不安。
又听闻林家为他抢下了大理寺卿的职缺,心中害怕被夺了宠爱的同时,也猜到自家兄弟被杀、被流放的背后,一定和林家、和林浓有脱不了的干系。
“贱人!一定是贱人害的!她害本宫的兄弟,本宫与她势不两立,总有一日也要叫她知道失去娘家人的悲痛滋味!”
“杀了她!全都杀了!”
白鹭忙劝道:“眼下绝对不行!贱人和林家一定都防着您动手,一旦人赃并获,王爷必定大怒!如此,岂不是亲生把王爷往贱人的床上推?”
“忍下!暂时忍下,等过一阵再想办法动手!现在,您该脱簪待罪,去书房门口跪着,哭求王爷饶恕!犯错的不是您,您表现的懂事,王爷才不会迁怒到您身上!”
子桑离想到从前。
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不管娘家人做错了什么,只要她去撒个娇就行了,如今……竟要她放下尊严的去哭求!
如此落差,如何不叫她破防尖叫?
让白鹭随手揪了个小丫头进来。
被拖出去时,自是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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