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哭雨笑黄花飞,
遍地黄花泪。
谁伤悲?
谁心碎?
粉蝶儿翩翩蜂儿醉。
花开有期折有期。
花离枝头,
果实坠累累。
阿古丽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道:“哥,你和雪芹姐还没有成亲哩,别这么肉麻好不好?”说着,她牵着马扭头就走。
笔友快步跟上,笑道:“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阿古丽冷哼一声,道:“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我的未来不是梦!”笔友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只笑得阿古丽莫名其妙,道:“你傻笑啥呢?”笔友指指他们前面不断晃动变化着的黑影说道:“你不觉得他们很滑稽吗?”
“这不是我们的影子吗,有什么可笑的?”
笔友笑着,说道:“你看,中间是你,婀娜英姿亭亭玉立曲线之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再看你牵着的马儿,高大神威,轮廓分明象头牛。你们这影像是不是有点象银河边的牵牛星?”稍顿他又说道,“你再看我的影像,象什么?圆不拢怂冒个头,象不象一只蹲着昂首望天的蛤蟆?”
阿古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却警觉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这时,沟渠边小屋的房门开了,郎中洋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古丽,对小伙子说道:“笔友,我们厂明天还要来一个女孩,要不要介绍给你?”
笔友呵呵笑道:“真的吗,她叫什么名字,漂不漂亮?”
郎中洋笑骂道:“笔友,你脸皮真是厚哩,做人别太贪心了,你的吕妹妹好骗,你的维族妹妹可不好欺负。别成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粮库,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锅里碗里的,别说得那么难听。”笔友笑道,“是你们老板食堂的大师傅吧!别说我了,你们那食堂就是一狼窝,我担心那女孩会被你们吃了骨头都不会剩。”
阿古丽逮着他的胳膊狠狠的揪了一把,冷冷的说道:“要你操啥子心,你又想演英雄救美了。”
郎中洋笑了起来,一边朝坡下走去,一边说道:“姑娘,对任笔友可不能心太软,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笔友揉揉胳膊,非常不满的说道:“阿古丽,你别这么野蛮好不好?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
“什么样子?”
“有性格但温柔,有学问且矜持,明事理更贤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记住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阿古丽笑了起来,道,“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那么封建。”
“你笑,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吗?”
“谁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孟子说的,食不连器,坐不连席。”
笔友笑了,道:“没想到你还知道孟子,佩服佩服。”
“是阿里木告诉我的。”
“人民教师就是人民教师,了不起。那他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了吗?”
“他就说这是古时的封建礼教,是传统文化里的糟粕。”
笔友笑着摇摇头,道:“其实几千年来人们完全曲解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本意,首先要明白男女真的有别。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是说男女在社交中不有亲昵的行为,这是合乎道德原则的。现在所传承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行为准则,是指非恋人夫妻关系的男女,是不能有过于亲昵的行为的。”
阿古丽沉默了,她看看比自己整整矮了一头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甜中透着苦,麻中有着辣,唯独酸意浓烈。她举目远眺,睛空已变成了阴阳脸,自己头顶这半边天荫气浓烈,凉风习习竟然有阵阵寒意。远外却是阳光明媚,可以看见天山千秋雪耀眼醒目,林海木青翠黛绿。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却听笔友说道:
“阿古丽,这是我们的流星林,有空你也来栽棵树吧,能和阿里木共同栽一棵树最好了。”
阿古丽随着笔友的指引望去,却是荒草坪一处,吸人眼球的却是那高高耸立的木板,“流星林”三个乌黑锃亮的斗大墨书的字向往来行人透着笑脸,诱惑着众生往复。
原来这真是好大一片林,红的枫叶,白的海棠,黄的秋菊,青的胡杨错宗交织,伴着蓝的天,傍着绿的地,趟着涓涓细流,用她博大的胸怀拥抱着朝凤的百鸟,哺唷着嘻戏的群兽。人们信步闲庭,自由的吸吮着群花的芳香,听群鸟的鸣唱赏蝶飞燕舞,观百兽的聚会品虎跃龙腾。人群中,笔友牵着一众女孩的手,在林间花海里纵情狂欢。阿古丽睁大眼睛在女孩中搜寻着,却没有一个女孩是她认得的。她疑惑的看着笔友,刚要说什么,却见一个小孩递给他一个信封,并说道:
“哥哥,这是阿里木老师给你的信。”
阿里木?
阿古丽心头一震,才发现“流星林”三个大字孤怜怜的立在烈日中,原来自已放飞了思想,憧憬着诱人的明天,却不想被现实惊醒了。只见笔友从刚子手中接过信,横竖看看,道:
“刚子,阿里木老师为什么要写信给我?”
刚子稚嫩的脸上透着疲惫,他摇摇头,道:“不知道,老师只叫我把信送给你。”
笔友看腕表,道:“下午你不上学吗?”
“老师准我晚点到校。”
笔友“哦”了一声,便拆开来信,却傻眼了,原来,阿里木的来信是用维文写的,笔友看见的是满纸的小肉虫虫扭腰伸足,却不识得一个字儿。他把信递给阿古丽,道:“阿里木搞什么名堂,明知道我不认识维文,还用维文给我写信。”
阿古丽接过信看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笔友忙问道:“阿古丽,阿里木说什么?”
“你自己看吧。”
“我不识得维文。”
“背面有汉语。”
果然,信纸的背面写有汉字,笔友看时,却见上面写道:任笔友,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本不应该为难你,但是因为你,我的阿古丽竟然要和我断绝我们三年的恋情。三年,不是三天三月,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我们曾经有多少山盟海誓你知道吗?我的阿古丽己经溶入到我生命的血液之中,此一生都不可或缺。就是因为你,我的阿古丽不再爱我了!因为你,我突然觉得我很失败,因此,我要求和你决斗!时间,地点,决斗方式方法由你定,但必须是在这个学期之内,超时我会到你们厂子寻你决斗。为了我的阿古丽,我必须要和你一战。你若果是个男人,你若果值得阿古丽的爱,你就必须和我决斗!如果我输了,我会祝福你和阿古丽,但是我赢了,你就必须离开阿古丽,从此不再骚扰我的阿古丽!落款是阿里木于今晨。
笔友看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古丽看着这个豪爽朗笑的男人,心中百味陈杂,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他?阿里木说的没错,他们相恋逾千个日日夜夜,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呢?如果当时救自己的是阿里木该多好啊,但却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是因为他救过自己而喜欢他的吗?不是的,至少他比阿里木儒雅,有雅量,更善良,尊敬长辈,关爱小孩。就是不见这家伙关心过自己?她心中有气,道:“你笑什么?”
笔友笑着扬扬手中的信纸,道:“阿里木真孩子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决斗?我可没那闲功夫陪他瞎胡闹。”
阿古丽眼睑微动,道:“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是……啊不是。”笔友忙向女孩陪着笑脸,道,“我都认你为妹妹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你明明说的是讨厌我。”
哦天!笔友拍着脑瓜,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抠字眼了?我那是说忙了,说错了。你很可爱,真的,要不是我和雪芹相爱在先,我肯定会拼命追求你的,我才不在乎什么阿里木阿里郎哩!”
阿古丽眉毛挑动了一下,道:“那你是喜欢我了。”
笔友笑了笑,道:“所以我希望你幸福。你很清楚阿里木是非常非常爱你的,而且你也爱着他,你们郎才女貌,是修了千世万年才得来的缘分,你可不要轻言放弃哦!”
说白了,人家还是不喜欢自己,阿古丽倍感失落与无奈。她心中骂着任笔友真是头蠢驴,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比较,自己都好过了吕希燕,可是这头蠢驴却避优择良退而求其次,难道真是应了古语“情人眼里出西施”?突然间,她很是羡慕吕希燕,羡慕她能够拥有如此忠贞痴情的爱。就于这一瞬间,她更加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那透着憨笑的脸面的可爱,理解他对爱情的忠诚与执着,肯定了自己爱上他是没有错的。突然之间,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一切竟然是万般美好,就连那光秃秃的流星林也是迷人的风景。她笑道:“哥,你真的不和阿里木决斗吗?”
笔友点点头,道:“我可有自知之明,论武,明摆着的我不是他的对手,论文,他是文化工作者,我一个卖苦力的可不敢在他面前充先生。”
刚子突然说道:“哥哥,老师说你不是普通的农民工。”
阿古丽道:“刚子,如果要你选的话,阿里木老师和哥哥两人你选谁?”
刚子不加思索的说道:“我选哥哥。”
“为什么?”
“我爷爷说,哥哥是大好人。我奶奶也说,哥哥就像爷爷年轻的时候不但英俊潇洒,而且行侠仗义,是个了不起的人。”
笔友笑道:“刚子,你看我哪儿英俊潇洒了?你奶奶真逗。”
说话间,他们右拐上了国道,阿古丽纵身跃上马背,伸手向刚子道:“刚子,来,我送你上学去。”说着,她抓住刚子的手,轻轻的将他提上马背,让他坐在自己前面。然后回首对笔友道:“哥,这么大热的天,你回去吧。”
笔友望着马背上的姑娘,见她眉宇间眼明心净,好一副欢乐无忧的模样,心中萌萌的蠢动,嘴上却笑道:“那你骑马慢点,刚子可受不得颠簸。”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真烦人。”阿古丽抛下一个媚人的笑,然后策马背阳而去。
看着骏马美人渐渐行远,笔友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阿古丽漂亮,可爱,真的是理想的恋人!奈何自己已经龙归大海凤归巢,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追爱她了,那就便宜了他阿里木吧!想起阿里木,他就笑了起来,说真的,他并没有把阿里木放在眼里,凭自己这块头都把他压下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决斗哦。若是在古时候男人可以娶三个老婆,嘿嘿,十个阿古丽我也娶了。他心里邪恶的笑着,却没有想到脚下踩在一块砖头上,一滑,便重重的摔了个饿狗扑屎。“好臭。”笔友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发现,距他的鼻尖仅尺许之遥,有一堆褐色如塔的东西直直的瞪着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味。倒霉!他忘了双手的伤痛,忙爬起来急急离去。却见旁边周家门前,一只黑色大鸡昂首冲他咯咯叫不停,显然是在嘲笑他心术不正终遭现世报应。他朝黑鸡扬扬手,做抛物姿势吓唬那畜牲,却没想到又惹来身后两声狗叫,原来是办公室后草丛中窜出一条灰色野狗望着他张牙舞爪,同时好象在警告他,有我在,你休想耍流氓!笔友心中发怵,愣愣的没了怨气,警惕着大灰狗陪着小心回来路行去,并自嘲的笑了起来。
有乾坤斗移星转,有爱神掌握人间姻缘。上下天地间,阴阳日月悬,一对一万万年。为善的头顶青天,作恶的赴十殿罗阎。情痴的日月高悬,意乱的风月无边。始终如一的拥爱天堂人间,始乱终弃的入畜道轮转。我只花心一瞬间,冥冥之中惩处现,恶心,鸡犬欢颜。戒戒戒。从此后,情比石坚,为人者是为仁言。
再说阿古丽带着刚子纵马离去,到了大门口便戛然而止,她们来到一家饭店。原来女孩还没有吃午饭,她本来是想约笔友共进年餐的,没想到见到他就惹她心碎,竟把这事给忘了。看着刚子那稚嫩的脸上露出惊怯的神情,阿古丽和蔼的笑道:“刚子,你肯定也饿了吧,想吃什么,尽管说,姐姐请你。”
确实,这是刚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进饭馆,他只知道饭馆里有好吃的,但却叫不出啥菜名来,在他的记忆中,最好吃的就数爷爷奶奶做的饺子了。因此,他怯生生的说道:“饺子。”
阿古丽微微笑着,对前来招呼她们的女孩说道:“一份羊肉煎饺,一份卤牛肉,有乳鸽吗,来个烤乳鸽,你们这还有烤鸭啊,也来一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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