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漓:“你确定?”
伍玲摇头,“我和朋友在学校菜馆吃饭,结账时,楚弥抓着陈清轨的手臂进来,我惊呆了,立刻告诉颜月,没想到她变成这样。”
“菜馆当时挺多学生在,到处在传他俩在一起了。”
伍玲说着,颜月突然咳嗽起来,声音都哑了,伍玲连忙回去哄人。
温漓没过去,握着手机,慢慢拉开椅子坐下。
陈清轨的微信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她沉思片刻,决定不推给颜月了,怕会起反效果。
温漓没有给陈清轨备注,直接息屏手机,从背包里拿出微积分作业,草稿纸,以及笔,并戴上降噪耳机。
颜月非常要面子,伍玲说破了嘴,都不肯从胳膊里抬头。
不久后,隔壁寝来了个女生,和颜月关系不错。
她说陈清轨和楚弥不一定是情侣,有人扒出楚弥多张照片,每一张,她都和不同的男人有说有笑。
海王本王。
她一句话顶伍玲十句话,颜月这才抬头,破涕为笑,道: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我本来就觉得他们不可能,吃个饭而已,不代表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认识,还很熟的样子,越想越难受,情绪就控制不住了。”
“现在已经好多了。”
伍玲松了口气,“你能想开就好。”
三人聊起来。
温漓没听清她们说什么,注意力都在题目上,在草稿上计算过程。
她挺喜欢数学,成绩也不错,如果不是生物化学拖后腿,当初就去读理科了。
“你们谁是寝室长?”
议论声一停,温漓停笔,看到辅导员站在门口。
伍玲道:“我们没选寝室长。”
辅导员打量她们一阵,突然指了指温漓,“你和我出来下。”
温漓乖乖哦了声。
宿舍外。
辅导员开门见山问:“你们宿舍的楚弥昨晚回来了没有?”
温漓垂眼看着地,道:“我昨晚很早就睡了,不清楚。”
“一个大活人回没回来你不知道?”
“睡得熟。”
辅导员看着她,突然笑了声,“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叫你出来吗?”
“因为你最不会说谎。”
“……”
“你替她瞒着也许是好心,但这会害了她,她要是发生危险谁负责,是你,是我,还是学校?”
见温漓不出声,辅导员缓了缓气,“以后,她晚上不回来,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宿管不会每天查寝,你们做室友的多留意一些。”
温漓轻声应了。
身上多了一个重担,温漓开始留意楚弥的动向。
好在她今天很早就回来了,心情还很不错,丝毫没受到谣言的影响,洗澡时还哼着小曲。
温漓想象中的世界大战也没有爆发,颜月可能是不想看见楚弥,吃完晚饭早早拉着伍玲去隔壁寝玩。
整间宿舍,难得就她们两个人在。
温漓预习会计学原理,一晃神的功夫,楚弥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高挑纤细,腿很长,穿着黑色吊带睡裙,布料少,大片肌肤露在外面,白得像瓷釉。
沁鼻的玫瑰香飘来,温漓抬起头,道:“楚弥,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楚弥懒懒掀起眼皮,嗓音粘腻。
她转身的刹那,颈部到胸大片吻痕完全暴露在温漓视线中,红得醒目。
温漓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楚弥见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眉梢微挑,故意靠近让她看得更清楚,“说什么,分享做爱经验?”
语塞半晌,温漓说不是。
楚弥看她耳根红透,笑了,“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还这么纯情啊。”
“我和他没到那步。”温漓不想聊这个,快速把辅导员的话复述一遍。
“所以你以后别再旷课和夜不归宿了。”
楚弥危险眯起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再犯,你就去打小报告?”
温漓顿了下,道:“没错。”
“……”
可能没想到她这么实诚,楚弥难得噎了下。
温漓敛睫不看她,脸忽然微微一疼,疑惑抬起眼。
楚弥捏着她的脸颊,好暇以整地笑,“你就不怕我对你怎么样?”
手感真好,嫩滑得像豆腐,楚弥本来只是吓唬她,结果舍不得放手了。
温漓偏头躲开,可她的手也跟着,躲不了,只好这样说话:“是老师让我这么做的。”
就没见过这么乖的,楚弥放开她离开,“行了我知道了,我心情好会多回来几次的,随你告不告。”
不知是不是温漓好学生气质太重,她从小就深受老师喜欢和信任,初高中就是班长班干,到了大学也一眼被班主任看中,选为学习委员,帮忙收发作业传达老师的话。
班主任老李正好是他们会计学原理老师,一礼拜课很多,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一晃到了周一,下午有会计学小测,温漓打铃前还在看书。
京大不像别的大学,平时考试多,任务重,老师抓得严,强调了很多次平时测试和期末分挂钩。
伍玲见温漓没学到的地方都做了笔记,知道人家看归看,其实有把握得很,“阿漓,等下你写完了记得看我一眼。”
“做什么。”
“眨一下眼是a,两下是b。”伍玲挤眉弄眼。
温漓道:“那多选题呢。”
“……”
和伍玲瞎聊时,温漓忽然想起来,秦晓今天上午有解剖课,据说是他们班第一次做活体实验,解剖兔子。
秦晓前天和她打视频,说过这事,当时他情绪低迷,状态很不好。
趁老李还没来,温漓给秦晓发微信。
【解剖课怎么样,你还好吗?】
一直到温漓考完试,秦晓都没有回复。
南区,b栋教学楼,医学综合实验室。
离实验开始还有半小时,教室已经到了几十人,紧张换衣服做准备工作。
“秦晓,你确定要亲自操刀?要不还是让陈清轨来吧。”
说话的人,正是温漓之前在食堂见过的女生,赵绮艳。
钱航也劝:“是啊,你还晕血,万一晕倒咋办,这关乎我们组的实验分,还是轨哥来吧。”
被点名的陈清轨置若罔闻,懒懒换上白大褂,他长得高体态好,即使安安静静一句话不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点没少。
陈清轨找到医用口罩和手套戴上,低头整理着即将要用到的仪器,漆黑碎发散落在他额前,睫毛细密修长,茶褐色瞳孔淡漠无波。
笼中的实验兔咕咕叫换,他脸上没有丝毫忐忑不忍。
这身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不仅不像医生,更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周围好多女生偷看他。
秦晓坚持道:“这些问题我已经克服了,让我来,拜托了。”
少年青涩的脸庞透着一股犟劲,赵绮艳看着他,问:“你以前就有点晕血,为什么非要读医?”
秦晓理所当然道:“我女朋友说医生很帅,希望将来嫁给医生。”
陈清轨半敛的长睫微动。
钱航无语,“十级恋爱脑说的就是你。”
全班笑起来,紧张的气氛散去一些,大家开始互相问学医的理由,钱航看陈清轨一言不发,好奇凑过去问:“轨哥,你为什么学医啊?”
陈清轨慢条斯理给手术刀消毒,道:“分数线到了。”
“……”
铃还没响教授就进来了,实验很快开始。
秦晓把兔子绑到手术台,先往它心脏注入空气,不知为什么,兔子没死成。
陈清轨观察了会儿,淡道:“用锤子。”
“太残忍了吧。”赵绮艳不忍心。
秦晓显然也这么觉得,继续注射空气。
与此同时,对面小组传来鼓掌声,有人喊道:“宋淮序牛逼。”
瞬间,数道目光集中过去。
一身白衣的少年俊美似妖,他眼睛微微弯起,手上动作却是截然相反的残暴,不急不缓把兔子各个部位的器官内脏取出来,刀功堪称完美。
教授看过后,宣布宋淮序小组最先完成实验,分也最高。
组里有个女生惊叹:“宋淮序好快啊,他那么温柔,还以为会不敢下手呢。”
钱航道:“他温柔个屁,做人不能看表象。”
宋淮序笑着走到陈清轨旁边,温声道:“你们怎么还在第一步,要不要我帮忙?”
赵绮艳问宋淮序:“怎么帮?”
宋淮序道:“找到静脉刺进去,血喷出来不好处理,最好去水池弄。”
是个好办法,秦晓解开兔子束缚,要抱它去洗手池,结果一时没抓住,兔子弹起来,溅他一身血。
秦晓呼吸当场就急促起来,兔子猛地扑向赵绮艳,陈清轨及时抓住它的腿,冷静拿过锤子,狠敲它后脑。
兔子一下不动了。
陈清轨力很重,连敲两下,才结束。
鸦雀无声。
虽然不见血,但过程太粗暴。
只有宋淮序脸色无异,“这样很费力气,不如割喉。”
赵绮艳忍不住说:“它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
陈清轨没理她,神色自若,拿刀拆解兔子的组织结构。
教授走过来道:“刚刚清轨的做法已经让兔子的痛苦降到最低了,锤第一下它就晕了,后面也感觉不到痛。”
“倒是淮序的做法才痛。”
宋淮序笑,“不好说,我刀很快的。”
操刀人变成陈清轨后,他们这组实验也很快结束。
秦晓脸色苍白,记录完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身边传来动静,他转头一看,陈清轨也过来了。
他垂着眼皮,缓缓摘去浸血手套,有种漫不经心的从容,拧开水龙头洗手。
尴尬,秦晓绞尽脑汁找话题,冰凉流动的水声中,听到陈清轨淡然开口:
“你不适合学医。”
温漓提前考完试,离开教室。
秦晓没回信息,电话也打不通,她有点担心,去他上课的教学楼找他。
他们校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离很远,温漓走在半路上,下课铃就响了,到的时候,天已半黑。
楼里学生进进出出,温漓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楼下的树边等,差不多有半小时,她终于看到秦晓的身影从教学楼出来。
温漓心一松,正要过去,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正是之前见过的女同学。
她脚步在原地顿住,这时秦晓正好回电话了。
静了几秒,温漓接起来:“喂。”
声音无异常。
秦晓语气抱歉,“阿漓,我有点事,晚上不能和你去吃饭了,你在哪?我叫个外卖给你。”
温漓看着他和那女生,平静问:“你有什么事?”
秦晓似乎很犹豫,道:“就,身体不舒服。”
“我知道了。”温漓握紧手机,把目光收回来,“祝你早日康复,外卖就不用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转身走了。
深秋,天黑得早,枫叶被风刮到地面,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温漓回过神时,已经快到宿舍了,天也完全黑了。
她应该先去食堂吃饭才对。
可完全没胃口,还有点恶心,想吐。
温漓埋着头,心不在焉往前走,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
“温漓。”
清冷的语调,听不出起伏。
温漓抬起头。
陈清轨倚靠在路灯旁,薄灰粗毛线衣,整个人快要和阴影融为一体,晦暗得不像医学生。
他指间夹着根烟,瘦削的轮廓浸泡在夜色里,影子被拉长。
“有事吗?”温漓客气问。
陈清轨掐灭烟,长腿跨出阴影,走到她面前。
可能被风吹久了,他头发有点乱,嗓子也哑。
“楚弥在宿舍没?”
温漓说:“不知道。”
陈清轨似乎无所谓,把拎在手里的礼品袋给她,“帮我把这个给她。”
温漓看包装,就知道是巧克力大福,因为她也喜欢吃,还是她常去的那家店。
“好。”她应。
橘色灯洒下,女生五官柔美,反应甚淡。
陈清轨看了她一阵,睫羽下压盖住眼,低声道:“没事了,回去吧。”
温漓点点头,本来都要转身走了,想起了什么,开口:“你们以后出去约会,能不能尽量早点回来?”
陈清轨眉微挑:“嗯?”
这个礼拜,楚弥又有两天不在,辅导员天天和温漓打听。
温漓想到楚弥身上那些痕迹,语气越发轻:
“就是,你别总带楚弥出去过夜。”
空气凝固住。
过了大概五六秒,陈清轨冷静道:
“楚弥是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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