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长安的李令月,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表哥已经开始打上她的主意。
一连几天,皇宫内风平浪静,武后的心思全在朝堂之上。
前脚刚刚治理好的黄河水患,后脚关中平原又闹起了蝗灾。
李弘因‘太子妃事件’,病倒在床,李治心系太子,哪还有心思处理政事,整个天下的重担,全落在武后一人肩上。
焦头烂额的她,朝堂尚且自顾不暇,对于女儿的管教,就更加力不从心了。
鸡贼的李令月,瞅准时机,每次都趁武后最忙的时候去提要求。
【第一次】
“阿娘,这对鸳鸯女儿怎么绣都绣不好,您教教我呗!”
“没空!”
“那等你空闲了,我再去尚功局,由您亲自督促我,可好?”
“准!”
【第二次】
“阿娘,弘文馆的先生说教不了我,阿娘学识渊博,您教我读书呗!”
“没时间!”
“那女儿这几日就不去弘文馆了,等阿娘有时间了,再给女儿请位大儒,可好?”
“准!”
【第三次】
“阿娘,最近天气炎热,我们一起去御林避暑纳凉呗!”
“没心情!”
“那女儿只好去太液池游水了,您放心,保证有人看护,可好?”
“准!”
【第四次】
“阿娘,女儿发现掖庭宫有一处景色极佳,女儿想派人在那里建一处观景阁?”
“准……咦,你怎么老往掖庭宫跑?”
“嗨!还不是那里面的奴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真的?”
“真的,要不阿娘现在就陪我去掖庭宫走走?”
“滚!滚!滚!”
【第十二次】
“阿娘,女儿又来……”
“闭嘴!”
“阿娘,我都还进屋呢!”
“不准进来,以后没事别往我这儿跑,老娘忙着呢!”
“呃……那好吧!”
面对整天像只苍蝇似的女儿,饶是武后再沉稳的性子,也不堪其扰。
武后现在的要求极其简单:只要女儿不私自出宫,她爱咋咋的,尤其不能来烦自己。
没有束缚的李令月,彻底放飞自我,整个皇宫,都成了她的专属游乐场。
今天去太液池玩跳水,明天去婉儿那儿教书,后天组织一帮伶人,办个人演唱会。
这期间,她还亲自画了图纸,从工部那边调来大批工匠入驻掖庭宫,仅花了不到半月时间,就打造了一座毗邻太液池的雨榭阁楼。
阁楼分上下两层,一楼四周种满花花草草,内设吊床长椅,石桌石凳;二楼添置书架,摆满各类书籍,还有笔墨纸砚,煮茶器具,以及各式乐器……
明面上,这里是刘公公口中的“公主专属楼阁”,实际就是她跟婉儿的秘密基地。
蒙在鼓里的上官婉儿,忐忑不安地坐在二楼的阑干处,俯瞰整个太液池,再次对一旁正剥青桔的李令月说道:
“不成,咱们还是离开吧,万一哪天公主驾到,瞧见了我俩,便是就犯了‘阑入罪’!”
“放心吧,婉儿姐,王管事不是说了么,公主的楼阁,交由咱俩的娘亲来看护,既然她们都忙,那我们正好替公主守着,哪会犯什么阑入罪!”
“可我还是担心……”
李令月掰下一瓣青桔,塞进上官婉儿嘴里:
“吃你的桔子吧,我听说公主为人豁达,心胸宽广,才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再说了,我们帮助公主打理楼阁,非但没过,反而有功呢!”
李令月走到书架前,随意翻了翻,最终抽出一本《资治通鉴》,丢进婉儿怀里。
“婉儿姐,这本书比较适合你哟!”
上官婉儿惊惧交加,小心翼翼地捧着书籍,对李令月的鲁莽行为,嗔怪道:
“你怎能这般轻佻,这可是公主的书籍,可不能乱动!”
“怕什么,我可是听说了,公主最是厌学,经常偷跑到太液池游水,要我看,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家女,就算一把火把这书烧了,说不准她反而感激你!”
李令月放肆的言语吓得上官婉儿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
“你要死啊,岂可在背后妄议公主,要是被人听见,你就惨了!”
“嘿嘿!”李令月玩味地一笑,“婉儿姐,你在关心我!”
“才没有!”
婉儿闹了个大红脸,懒得理会这个口无遮拦的闺蜜,重新坐回阑干处,手指轻轻地抚摸书籍,就像在抚摸她心爱的玩偶一般,犹豫了良久,终是忍不住书中的诱惑,一咬牙,便翻开了书的扉页。
李令月没有说话,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嘴里不时地塞上一瓣青桔。
唉,享我堂堂一国公主,在这个才女面前,魅力终归是敌不过一本书。
“呸!这青桔真真是酸死了!”
李令月手上一抛,将没吃完的青桔径直给扔了出去。
上官婉儿知道她是借青桔撒气,眼皮一抬,堪堪瞭了她一眼,又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无所事事李令月,索性一屁股坐到蒲团上,拿出火折子点燃茶炉,自个儿煮起了茶水。
“哎呀,你怎能擅自使用公主的茶具?”婉儿一声惊呼,又要上前阻止。
“打住!”李令月实在拿这胆小的婉儿没辙,只得耐心解释道:
“这是从我娘儿拿来的茶具,婉儿姐,你就放心用吧!”
“既是私物,更不能带到这儿来!”
“……”
从掖庭宫出来,回到凤阳阁的李令月,屁股还没坐热,武后身边的杨公公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传旨。
“公主,娘娘让你速速随奴婢去含凉殿一趟!”
李令月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确定是阿娘要见我?”
杨公公呵呵一乐,点头道:“奴婢怎敢撒谎,确实是娘娘让你过去!”
这太阳该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大半月以来,武后最烦的就是见到她,如今火急火燎地叫她过去,肯定有事发生。
少顷,李令月跟在杨公公身后,走进含凉殿。
跟往常一样,武后仍端坐在案前,耐心地批阅奏折,李令月进到内殿时,她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来啦!”简洁的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女儿见过阿娘!”李令月恭敬地行了一礼。
武后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低头问道:
“我听崔待诏说,你最近很规矩!是吗?”
李令月看向武后身边的崔待诏,猜不透这‘规矩’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见崔待诏笑盈盈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暗示,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这个……还行吧,女儿身为公主,总得有点公主的样子吧!”
武后放下御笔,这才抬头打量自己的女儿。
“小小年纪,整天就知道待在家里,也不多出去走走,像什么样子!”
“……”李令月顿时无语。
嘚,不愧是天下母亲共通的逻辑,说不许游荡的是你,说不许宅家的还是你!
“阿娘的意思,是准许我出宫了?”李令月试探性地问道。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你阿耶要去汉中巡视,你便跟着去吧!”
李令月心下狂喜,她穿越后,还从未去过长安以外的地方,如今奉旨出宫,怎不令人激动。
“谢谢娘亲!”
李令月小跑到武后身边,搂着对方的脖颈,“吧唧”一口,送上一个香吻。
武后被女儿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手指一伸,照着她的脑袋瓜就给了一锭子。
“没规没矩,赶紧给我滚回去收拾行囊!”
武后嗔怪一句,望着女儿跑出去的背影,慈爱的眼神渐渐变得阴冷。
“崔待诏!”武后正色地唤了一声:
“公主此行,若真应证了有人要对她不利……不管是谁,给我引出来,全部杀掉!”
“婢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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