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大部队回来了。
吴涛走进办公室，径直来到清雨的桌边，他看着清雨：“小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怎么在发抖？”他的手探向清雨的额头，惊呼：“好烫，你发烧了！”
他去拿清雨的大衣，发现大衣都湿透了。他马上拿来自己的外套，给清雨披上。清雨说：“没事，一会就好了。”
吴涛还不肯走：“小雨，你今天怎么了？”清雨说：“没事！”
吴涛想了想：“不行，你太烫了，我陪你去医院吧。”清雨说：“不用。”
吴涛伸手去拉她：“不行，这样会损伤脑细胞的，听话！”清雨突然就爆发了，她甩开吴涛的手，大声说：“吴涛！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吴涛愣了，清雨知道，整个办公室的人肯定也都愣了。
吴涛就站在原地看着清雨，看着她的眼泪流下来，看着她用手挡住脸，痛苦地抽泣。
看了清雨一分钟，吴涛幽幽地问：“是不是又是雷毅？”清雨不看他，也不回答，她看着电脑，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泪。她在心里问吴涛：“吴涛，如果你知道了，我都做了什么，你还会这么关心我吗？”
吴涛突然抓住清雨的手臂，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清雨低声喊：“吴涛，你弄疼我了。”清雨的潜意识里很明确地知道，吴涛是整个公安局里，最不愿意让她疼的人。
但是这次，吴涛没有理她，拖着她就往外走。转眼之间，他们就到了法医办公室门口，中途清雨几次想挣脱，都没有成功。
吴涛一把推开门，把哭着的清雨拽进去：“雷毅，你过来。”
雷毅正在电脑前，和韩晶交代事情。他和韩晶都被吴涛吓到，站着没有动。
清雨又羞又气，她挣脱着，哭着说：“吴涛，我求你了，别闹了！”
雷毅走过来，看着吴涛。吴涛手一甩，把清雨甩到雷毅面前。清雨扭头想出去，被吴涛一把抓住，又推回到雷毅面前：“我就想问问你，她到底在哭什么？”
清雨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爆炸，身体里的冰冷和皮肤的滚烫，对比鲜明。她浑身的皮肤和关节都在剧痛，它们正在对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韩晶过来，搂住清雨：“吴涛，你闹什么？”之后她马上说：“清雨姐，你发烧了，你太烫了！”
清雨摇摇头，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挽住吴涛的手臂，喘着粗气说：“吴涛，跟我回去，我不舒服。”
吴涛不肯：“小雨，你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碰到了清雨的恐惧。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委屈地看着吴涛：“吴涛，我愿意，我愿意行了吗？你是不是要让整个公安局都知道，我郑清雨，就是这么蠢！就是这么主动！就是这么一文不值！”
雷毅过来扶清雨，被她推开。清雨走出法医办公室，她扶着墙慢慢往前蹭，眼前一阵阵发黑。吴涛跟上来扶她，也被她推开。
雷毅没有追上来。
清雨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摇晃起来，通向办公室的路，怎么会变得这么长。
突然，她眼前一阵发黑，她本能地蹲下身。一双手接住了他，是张志强的声音：“小雨，坐下别动，靠着老师，深呼吸。”
吴涛在旁边不知所措：“小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志强吩咐吴涛：“去拿点糖水或者饮料。”吴涛跑开了。
清雨靠着张志强，大口呼吸，她感到张志强的手在她的手臂上摩挲：“小雨，别怕，没事的，一会咱们就去医院。”
清雨打定主意，今天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她必须在今天的案情会上，公布自己的查询结果。因为，时间间隔越短，越自然，越可信。
而且，她还要确认一下，之前会议室里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的推测一样，全都不记得孙红红的名字。
清雨的眼前，慢慢亮起来。她看到了面前的张志强，她轻轻说：“张老师。”只三个字，清雨已经泪流满面。张志强摸摸她的额头：“不行，太烫了，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清雨抓住张志强的手：“不去医院。”张志强问：“为什么？”
清雨小声说：“不喜欢医院。”张志强想起，清雨烫伤住院时，对打针的抗拒，他笑起来：“咱们不打针，吃药行不行？”
清雨难堪起来：“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呢？又不是小孩子！”张志强把清雨从地上抱起来，清雨挣扎起来，张志强说：“别怕，不去医院！地上凉，咱们去休息室。”
把清雨安顿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吴涛也拿着饮料来了，张志强问清雨：“要不要去叫雷毅？”清雨摇摇头：“他在忙，而且，他昨晚也加班了。”
吴涛想说话，想了想，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张志强对吴涛说：“去买点退烧药吧。”吴涛说：“去医院吧，打一针，好得快。”
张志强对着清雨眨眨眼睛：“小雨不舒服，先别折腾了，吃了药不好再说。”吴涛出去了。
张志强在清雨身边坐下：“小雨，孙红红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么少的线索，你能摸到这么深，已经不容易。不要责怪自己，而且，过度的情感投入，会让你丧失判断力。”
看到清雨不回答，只是默默地流泪。张志强伸出手，搭在清雨蜷起的膝盖上：“小雨，老师问你，你是不是和雷毅闹矛盾了？”
清雨不去看张志强，委屈起来。张志强不知道，让她难过的，并不是“雷毅”，而是“老师”两个字。
看清雨不回答，张志强说：“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矛盾，要互相包容。我看雷毅那个脾气，也不太可能欺负你。你看，今天你把他都推倒了，他也没有责怪你，对不对？”
清雨用头抵住自己的膝盖，努力压抑着抽泣。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张志强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清雨多么希望，当时的大雨中，被她推倒在地的雷毅，能够大声地质问她：“郑清雨！你发什么疯？”可是，雷毅没有，那张满是雨水的脸上，没有意外，也没有生气。而且，他也没有来安慰清雨。
张志强抚摸着清雨的头，继续说：“小毛病，小错误，没必要太在意。是人，都会犯错的。小雨啊，咱们也不能太任性了，对不对？”
清雨向前探身，双手搭住张志强的肩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张老师，如果我犯了错误，您还会原谅我吗？”
张志强伸手搂住她：“那老师得看看你犯了多大的错误了。”
清雨故作轻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是很严重的错误呢？”
张志强想了想，认真地说：“那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你肯定要哭的，因为，老师肯定得让你比打针还疼了。”
清雨被张志强逗笑了，不过，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张志强拉开清雨，理了理她的头发说：“小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老师说？”
清雨摇摇头。
吴涛带着药回来了，张志强让清雨吃了药睡一会，就离开了。
和清雨单独在一起，吴涛难堪起来。清雨对他说：“好啦，不要别扭了，我原谅你了。下午还有案情会，快去准备吧。”
休息室里，剩下清雨一个人。清雨把整个事情在脑中顺了一遍，她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开弓哪有回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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