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委屈的点头:“儿臣本来还觉得没啥,听到父皇问白眉道人,儿臣就知道了,想要儿臣命的人可不止姑母。”
承武帝笑了:“哭有何用?”
“哭能让父皇疼惜儿臣,儿臣只求荣华富贵,能寿终正寝,这些父皇只要点点头,儿臣就能得偿所愿,也不白来人间走一遭。”晏姝抹了一下眼泪,小声嘀咕。
这让承武帝笑出声来:“你在贪心上,还真像极了晏景之,不过你比他拎得清。”
晏姝一下眼泪都憋回去了,低下头不肯说话。
“罢了,朕知道你的心思了,回头把你想要做的事写了折子递到皇后宫里,这几日得空跟你去看武元侯。”承武帝说。
晏姝站起来想要谢恩,抬眸快速的看了一眼承武帝,悄咪咪的坐下了。
承武帝起身:“你今日就留在这边陪着皇后吧。”
“是,儿臣遵旨。”晏姝说。
福安过来禀报:“皇后娘娘还没醒。”
“嗯,让太医守着。”承武帝起身往外走。
晏姝恭声:“送父皇。”
承武帝没言语,出门去了。
晏姝缓缓地吸了口气,她今日算是过关了,就是不知道晏欢和周琳还有什么招数,但也不用担心,自己已经把底儿交给承武帝了,信不信,能信多少,晏姝不在意,这不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
进了内寝殿,晏姝静静地守着郑皇后。
太医往来几次,行针之后,郑皇后才悠悠醒转,喝了安神的药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乔嬷嬷守在二门外,晏姝守在卧榻旁。
凤华宫里安静的很,如这夜一般,月隐、星稀、无风,有云。
“皇上要去麒麟山见郑相,母后放心吧,宫里的周琳和宫外的晏欢都不是能成事的人,贤贵妃回宫,二皇子回京,对他们来说不见得是好事。”晏姝声音很轻。
被子下面,郑皇后握住了晏姝的手,她轻轻地捏了捏晏姝的掌心。
过了子夜,乔嬷嬷给晏姝研墨,晏姝伏案奋笔疾书。
一直到天亮,晏姝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去早朝的路上,承武帝问:“皇后那边如何了?”
福安说:“皇后娘娘昨晚醒来了片刻,是御医用银针唤醒的,吃了安神的药又睡着了,国安公主守到了半夜。”
承武帝点了点头:“还算有孝心。”
“国安公主昨晚忙活了一夜,听说今早宫女去书房,满地都是纸团,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福安说。
承武帝停下脚步:“看来,她是着急了。”
福安没接话儿,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吐,这才是他能屹立不倒的法宝。
早朝上,承武帝昏昏欲睡,旁边的福安眼观鼻,鼻观口,只觉得这些朝臣嗡嗡嗡的如同念经一般。
“兵部尚书一直空缺,众位爱卿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举荐。”承武帝突然抬眸,说了这么一句。
本来还嗡嗡嗡的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了。
楚展左右看看,迈步出列,躬身行礼:“皇上,微臣举荐周明道。”
“好,那就周明道吧。”承武帝都没问第二个人。
退朝后,朝臣各怀心事的个归各处,周府热闹起来了,周明道尚在衙中,得到消息跪下冲宫里的方向磕头谢恩。
哪怕人人都知道这是周明道用孙女换来的高升,可谁能说?谁敢说?
荣华府里。
晏欢得到消息的时候,愣了好半天。
上一世自己怎么死的?是气死的!
赵承煜成了兵部尚书,给晏姝请了诰命,自己被活活气死了。
重来一次,赵承煜没成兵部尚书,晏姝也没有诰命,可晏姝是公主,真是恨欲狂啊!
承武帝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周琳。
“回去歇着,朕去看皇后。”承武帝说了这么一句,不管周琳失望的模样,让福安把周琳手里的食盒提着,往凤华宫来。
望着承武帝的背影,周琳微微的眯起眼睛,她真是恨毒了晏姝,怎么她一入宫,皇上就一直往凤华宫跑?
难道晏姝明面上是公主,实则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皇后为了固宠才用了这么下作的手段?
这个念头一起,周琳险些没惊呼出来,她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满京城谁不知道晏姝虽然嫁给了傅少衡,可洞房都没入,所以谁比谁高贵?一个个都是下作玩意儿!
拧着身子回去自己居住的宫殿,虽说位份不高,不过封了个美人儿,可自己住在皇上寝宫旁的甘泉宫里,这可是贵妃都没得到的抬举呢。
回到甘泉宫,伺候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是有位份的人,还身怀龙种,所以就算这些人都是有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也不敢对自己不敬,从这一点上,她比晏欢要舒坦多了。
叫来宫女,写了密信让她送给晏欢。
自己只需要在宫里享福,晏欢才是做事的人。
凤华宫里,郑皇后一见到承武帝就跪下去了,泪落如珠:“皇上,妾身并不知道金蝉脱壳之事,这欺君大罪请皇上开恩啊。”
“丽华。”承武帝双手扶着郑皇后起身:“我不疑郑相,何来欺君大罪,你且养好了身子,过几日咱们去麒麟山走一遭。”
郑皇后谢恩。
承武帝落座后问:“晏姝呢?”
“那孩子回去侯府了。”郑皇后说:“ 我宫里的是药墨,她不知道,昨晚太累就睡着了,不巧脸上染了墨汁,没有十天半个月都退不干净,怕惹出笑话来,急匆匆回去了。”
承武帝瞬间哈哈大笑:“看着是个伶俐的,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少了点儿见识啊。”
郑皇后也哭笑不得,晏姝哪怕对自己下手都没客气过,那小脸黑了一大块,可真是让人心疼。
“写了什么?”承武帝问。
郑皇后让乔嬷嬷把晏姝写的奏折拿过来了。
说是奏折有些勉强,就是宣纸上写了好几页。
承武帝打开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倒是工整也整洁,怪不得满屋子都是纸团,这是写错了一笔都重写啊。”
“国安是个谨慎的性子。”郑皇后说。
承武帝端起茶抿了一口:“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还想要寿终正寝的人,确实需要处处都小心翼翼的才行啊。”
郑皇后给承武帝续茶:“荣华富贵于她来说不难,小小年纪还考虑起来寿终正寝了,真不知道之前那十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承武帝没接茬儿,他并不关心晏姝之前是怎么活过来的,至于晏景之那点子污糟事,早就查过了,上不得台面。
倒是晏姝这长篇大论,让承武帝看得入了神,满篇句句都是大实话,发自肺腑,事无巨细,很多地方都可以和晏泽盛的奏折对上,要不是知道这是昨晚晏姝在凤华宫里写的,承武帝都要怀疑这是晏姝和晏泽盛几个人在文洪县就商量好的了。
看到最后,承武帝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相比于晏姝,晏欢的话,太苍白无力了,他见识太多聪明女人了,也见识过蠢笨的,显然晏欢不止蠢笨,还有些恶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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