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然的脸顿时红了。
若不是生母早亡,继母心狼,父亲丧尽天良,晏家兄弟三人早就该娶妻成亲,身为长子的他都该有孩子了。
如今要外祖父一把年纪给自己张罗婚事,这本就过意不去,更不用说给自己操持婚事的还有年纪最小的妹妹,身为兄长的他确实难为情。
沈老夫人笑吟吟的说:“外祖母要替你张罗婚事,此番进京便带着茹娘一起来了,茹娘这孩子啊,人品好,心地善良,只是幼年运气不佳,三岁丧父,六岁丧母,一直都在外祖母身边养大的,虽比不得京城女子会那些风花雪月的假把式,但居家过日子,必定处处都拿的起来,你们二人倒也不必盲婚哑嫁,平日里走动走动也无妨。”
晏姝看了眼茹娘,茹娘是远房表妹,因外祖母心善,看孩子无依无靠收养在身边的,沾亲带故不假,说一句八竿子打不着也不为过。
茹娘父家姓柳,名柳月茹。
品貌端正,最最让晏姝喜欢的是自带气度,绝非小家子气的模样,想来也是,沈家在缙云可是一顶一的望族,在外祖母身边养出来的人,怎么能差?
所以,这婚事,晏姝是赞成的。
说到底晏家三兄弟并无仰仗和依靠,唯有外祖家和现如今的自己能帮扶一二,要说晏景之,空学了满腹诗书,人品太差,这样的人在京中哪里会站稳脚跟?天子脚下,哪个不是精明得比猴子就少了一身毛?
晏修然起身再次行礼:“修然全凭外祖母做主。”
旁边,柳月茹的耳朵都红了,只能低着头。
但早在晏修然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夫君一表人才,还是读书人,单就这个人自己都觉得高攀了,更不用说还有个公主亲妹妹,若是嫁到这样的人家,往后的日子没有过不好的道理。
沈老夫人笑着让晏修然坐下,偏头对晏姝说:“姝儿啊,这可是外祖母最满意的姑娘,你虽然年纪小,但修然是个男人,粗枝大叶,不懂后宅这些个规矩,操持婚事,还得你来啊。”
“外祖母放心,若茹娘姐姐也觉得长兄是良配,婚事随时都可办,几年前就在为长兄的婚事准备了,现如今缺啥少啥,再置办也容易。”晏姝说:“不过,长兄并非幼年就立志科举入仕,所以暂时并无功名在身,宅院并不在东城,而是在西城那边,茹娘姐姐可以过去看看,若满意,便先安家,若不满意也不着急,两年后若长兄能一路过关斩将,得了功名傍身,我会在东城为长兄再置办宅院安家的。”
这简直让柳月茹太满意了,倒不是晏姝答应给什么,而是晏姝的态度,有这样的姑子,还有沈家做靠,她的日子啊,想不安稳都难。
沈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说:“茹娘啊,若是婚事操持的急一些,可愿意?”
“全凭外祖母做主。”柳月茹柔声说。
沈老夫人满脸喜色,当即决定往晏修然的宅子去走一遭。
晏姝安排了马车,她和晏修然坐在一辆马车上,离开荣华府往西城去。
“大哥,可满意?”晏姝说。
晏修然点头:“是个沉稳的,当长嫂应该不会不行。”
“哪里是问你这个?是你娶妻,又不是你在给我们娶嫂子,要心里头真切的欢喜,以后二人长久度日,不能相看两厌。”晏姝笑道:“我可和大哥说了,亏妻者百财不入。”
晏修然闹个大红脸,有些局促:“你这丫头,纵是身份再高,可也还是我的妹妹,怎么说话如此迎头扑面的,不给人缓口气呢?”
晏姝噗嗤笑了:“还不是想让你别对不起人家姑娘一片心,也别辜负了外祖母的苦心?”
“定是不会,若娶妻进门,当敬而重之,唯有家宅安宁,才能兴家有望。”晏修然说:“二弟和三弟都在白契,两个人的婚事也需要有人操持,咱们家里只有干娘在操持,可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晏姝便不再说话了,她只是担心大哥再学了父亲,看眼前想要占足了便宜,以后若坏了良心,害人害己更害了将来的侄子侄女。
晏修然何尝不了解妹妹的担忧,他只是说不出口,子不言父过,心里早就暗暗发誓,除非一辈子不娶妻,一旦娶了妻,她以一生做筹,自己便不会让她输掉这辈子。
西城宅院门口,晏姝和柳月茹搀扶着沈老夫人进院,沈云娘和晏修然跟在后面,陈嬷嬷迎接到门口,一见到沈老夫人就要行大礼。
沈老夫人赶紧伸出手扶着陈嬷嬷,对柳月茹说:“茹娘啊,这是你姨母留下的人,这些年若不是她善心护着修然兄妹几个人长大,哪里有如今的光景,修然兄妹几个感念她的照拂,认了干娘,若你过门后啊,当如服侍婆母一般,好好服侍啊。”
柳月茹上前行礼。
陈嬷嬷是个聪明人,笑着扶着柳月茹,怎么看都满意,跟大公子站在一起,才貌相当,这可是良配。
院子虽然在西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仆从不多,但各司其职,院子里洒扫的干干净净,处处都井井有条。
柳月茹哪里会不满意,心里暗暗欢喜,自己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
寄人篱下,纵是老夫人再怎么护着,那也不是自己的家,她越发长大后,就越期待有这么一日,高配读书人,进门都要被唤作夫人,这于她来说,如泼天的富贵一般。
在这边安排了席面。
沈老夫人也处处都满意,席间就定下了婚期,如今三月快过去了,六月好日子,若是八月能有身孕,转过年四五月份临盆,孩子还好将养。
柳月茹满意,晏修然也愿意,这婚事操办起来便不难。
晏姝更是痛快,把早就准备好的礼单送到沈老夫人手里,小定、大聘,样样周全。
沈老夫人笑道:“既是万般好,那就不拖延,茹娘这边就让你姨母操办嫁女,沈家出嫁妆。”
柳月茹感动的眼圈泛红,但这个场合总不能落泪。
正低着头,一方素白色绣竹叶的帕子从桌子下送到自己的手里,抬头对上晏修然的眸子,就这一刹那,柳月茹便下定决心,无论日后多波折风雨,都要与他甘苦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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