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了一日,许北的话也多了起来。
“都督已经打劫过三次土匪窝了。”
许西两眼冒光的摆了摆手:“还数孟娘子的粮食最多!这下俺们可以歇息半个月了。”
许北嘿嘿笑了一声。
孟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心里对莫茺抢走粮食的气也就没了。
更何况,若不是莫茺,那批粮食也会落到那些劫匪手里。
一路上,有许西许北两人在,倒也不无聊。
一路上也碰上了些流民拦车,多亏了许西和许北两兄弟在,才安然无恙,一路安全抵达。
应县的城墙斑驳,有许多岁月的痕迹。
城门口人来人往,商贩、行者全都步履匆匆,竟然十分热闹。
远远还能听到锣鼓奏乐。
孟槿一时有些惊讶。
城门口的检查路引的门侯认出了孟槿,只意思的问了许西和许北的身份。
许西站在一旁不管不顾,许北沉稳的量了量两人的腰牌。
门侯一惊:“北亭军?”
传闻中的虎狼之师啊,怎会到这应县来?
门侯神情紧张的看了看孟槿。
一路上许西对自己的事情如数家珍,反倒是对莫茺的事情闭口不言。
孟槿也这才知道。
她惊了一惊,只得压下心底的异样说了句:“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劫匪,多亏了这两位将士一路护送。”
许西这才笑嘻嘻的摆了摆手:“我们护送孟娘子安全到家就走。”
言下之意是,来此地只是意外。
北境的将士突然来到应县,换了谁都会心生警惕。
门侯这才松了口气。
便让几人进了城。
孟槿随口问了句:“今日应县是有什么大事吗?怎么这么热闹?”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那黑黢黢的门侯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带了几分怜悯。
遮遮掩掩的说了句:“今日有人娶亲,这才热闹了些。”
说话间,竟然眼神闪烁,避开了孟槿的视线。
孟槿有些好奇,还想多问:“是哪户人家?这喜乐城门口都听见了。”
谁料那门侯眼神中的怜悯更加明显。
偏又含糊的想要糊弄过去:“嗨想来是哪个大户人家吧,自然要热闹些的。”
孟槿见状,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
也就疑惑的放下了车帘。
直到,马车和迎亲队伍在拐角处相撞。
许西和许北骑着高头大马,牢牢护在马车两侧。
许西皱了皱眉,压根没想过退让。
直接大剌剌的霸占了整个街道。
这场面看起来倒像是孟槿故意的。
迎亲的队伍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马车突然冒了出来。
喧嚣的锣鼓声戛然而止,舞狮的人也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愣愣的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马车。
满脑子都没想明白,应县首富今日大婚,识趣的早就清开车道。
这马车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身后的喜轿也突然停了下来。
人群闹哄哄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尖锐的声音响起:“这谁家的马车?周家的迎亲队伍也敢拦?”
“分明是故意捣乱的吧?”
“瞧着这马车的装饰这样简陋,就不怕得罪了周家吗?”
此时,有人认出了驾马的曾冲。
“哎?这不是周家的管事吗?马车里的人是谁?”
孟槿这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曾冲神情有些尴尬,心道不好,怎么偏偏就选了这条路走?
周业洵也看到了曾冲。
原本洋溢着喜色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
他当然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
周业洵握了握拳,低声安抚了一声喜轿里的新娘就下了马。
他压着怒意走到了孟槿的马车旁:“你这是何意?”
此时已经有人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孟槿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要是说这只是个意外,有人相信吗?
她不想生事,便没有回答周业洵的话
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只轻轻的敲了敲车壁:“曾冲,掉头吧。”
曾冲无声的拉紧了缰绳,示意周业洵让开。
可谁知周业洵却像是愣住了一样,硬是不肯走。
阴沉的声线被刻意压低。
“孟槿!你今日就是故意给我添堵的吧?”
他眼神紧紧锁着马车,仿佛那层朦胧的不存在。
气氛突然不寻常了起来。
有人猜到了孟槿的身份:“马车里的是孟娘子吧?”
突兀的一句话,一瞬间打碎了平静。
众人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有好戏看啊!
孟槿知觉得懊悔,孟文平的来信说过了周业洵即将大婚的消息。
若她知道刚回城就撞上了这么离谱的一幕,她怎么样也要把周业洵的婚期牢牢记在心里。
孟槿沉默了许久。
周业洵心中怒意更甚。
早在今早周府门庭若市来道贺的时候,他就想起了孟槿。
原本是他迎娶世家贵女的大喜之日,可他却偏偏想起了用尽手段逼他和离的孟槿。
周业洵的心情十分复杂。
当年他和孟槿的婚事仓促又寒酸。
他曾经对她发过誓,一辈子好好爱她,不叫她后悔嫁给自己。
周业洵想起了当年迎娶孟槿的时候。
今日这场全城围观的婚事,有多少人恭贺他,当年迎娶孟槿之时,就有多少人轻视他。
他本以为,他拿到皇商之位时,等待他的将是风光无两的世家主母,和能让他安心的糟糠之妻,还有一举拿下皇商的万里前程。
可今日的境况,突然在周业洵心里敲了一记警钟。
全都不一样了。
周业洵只能安慰自己,他已经有了新的妻子,不日之后,也会拿到心心念念的皇商。
是孟槿不懂事,目光短浅只能看到后宅那一亩三分地。
周业洵劝自己,别急、别急。
等他拿到皇商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等到了那时,孟槿会后悔莫及,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孟槿的马车拦住了他的迎亲仪仗。
直到,孟槿躲在马车里,避而不出。
周业洵心头的复杂情绪瞬间消失,只留下被无视的怒意。
周承安站在仪仗队伍中间,也认出了曾冲,自然也知道马车里的是谁。
他原本在悄声安抚新母亲。
却没料到父亲都出面了,孟槿的马车竟然还没动。
他心头的郁气一瞬间比周业洵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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