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虽然还活着,可她的情况并不太好,脸上,身上都是擦伤,因为在水中呆了太久,身体严重失温。而最糟糕的是,她撞在岩石上的时候,不知有没有造成内伤,严重的内伤是随时都能致命的。
深山中没有信号,顾淮铭暂时联系不上救援。他几乎不假思索的从腰间取出配枪,举起手臂,刚要冲着天空扣动扳机,就被林舒扯住了手臂。
“顾四少是好饭好菜吃腻了,想去吃牢饭么!”
他们这种天生就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除了杀人放火之外,偶尔踩住法律的底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男人喜欢枪,可能就像女人喜欢珠宝一样。只是一个合法,一个不合法而已。
上流社会的男人,有收藏枪支爱好的绝不止顾淮铭一个。但这么明目张胆拿出来用的,却只有太子爷一人。
顾淮铭带着枪出来的目的,应该只是防身,毕竟深山中存在着各种无法预测的危险。但为了吸引救援人员的注意而开枪,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怕想压都压不住。
“顾淮铭,你先去找救援,再回来救我。我就在这里等你。”林舒十分中肯的建议道。
然而,她刚说完,就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他的唇压在她耳畔,呼吸炙热而急促。
“林舒,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丢下你。”
当初车祸的时候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顾淮铭的一只手掌捂住她的耳朵,另一只手扣动扳机,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在寂静的山涧中响起,惊起了一片飞鸟。
顾淮铭丢下手枪,把林舒从草丛中扶起来。“能动么?我背你。”
林舒站的很艰难,但幸好还能动。
顾淮铭蹲下身,林舒艰难的爬到了他的背上。两人身上都是湿漉的,但林舒趴在他的背上,却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
“从这里走上去,应该能找到路。沈烬听到枪声,很快就能赶过来。”
顾淮铭背着她,一步步的,艰难的逆着水流向上走去。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顾淮铭的手机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明山实在是太大了,救援的人一直没有找过来。顾淮铭背着林舒,在崎岖不平的深山中,每一步走的都十分的艰难。
他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林舒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毫无预兆的就垂了下来。
因为没有医疗器械,肉眼可见的都是外伤。如果林舒有内伤,内出血,很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顾淮铭突然停下了脚步,高大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只是哑着嗓子,低唤道:“小舒,小舒,别睡,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去了。”
背后的人没有任何的回应,顾淮铭感觉,呼吸都要凝滞了,深邃的眸子慢慢变得湿润。
“小舒,醒一醒,我们回家好不好?小舒!”
顾淮铭的音量突然拔高,趴在他背上的林舒惊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眼帘,夜色之中,她一双美眸又黑又亮,只是满是茫然。
“顾淮铭,你干嘛那么大声说话,吓到我了。”她略带抱怨的嘀咕着。
顾淮铭听到她的声音,突然松了口气。“我和你说话,一直没有回应。”
“好困,我睡着了。”林舒的手臂软软的,重新缠上他的脖子。“顾淮铭,我好冷,好困啊。”
顾淮铭背着她,彼此的身体相贴,他感觉到背上的女孩儿滚烫的热度。她一直在发烧。
在冰冷湍急的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她不发烧才是怪事呢。
“小舒乖,别睡好不好?”顾淮铭放软的语气,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他真的很怕,怕她睡下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那你和我说话吧。”林舒低声道。
顾淮铭:“你想听什么?”
林舒似乎想了许久,“顾淮铭,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顾淮铭:“不记得了。”青梅竹马大概就是有这个弊端,明明喜欢了,自己却未必意识到。
林舒:“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我的?”
顾淮铭:“实话?”
林舒:“当然了。”
因为四周一片漆黑,否则,林舒就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尖。
“梦到你,会有反应的时候。”顾淮铭的嗓音沙哑,喉结轻微滚动。
那时候,林舒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他教她游泳,她在水中憋气,竟然憋了四五分钟。
顾淮铭以为她溺水了,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湿漉的少女被他抱了满怀,彼此肌肤相贴,她白瓷一般滑腻的肌肤,让他舍不得放手。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完都会梦到她,都是旖旎至极的画面。第二天起床,懊恼,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把床单丢进洗衣机。
林舒听完,趴在他背上不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呵,男人!
林舒一直不说话,顾淮铭又有些慌,不知道她是生气呢,还是又睡了。
“林舒。”顾淮铭试探的唤了一声。一向冷静自恃的太子爷,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失了分寸。
“不想和你说话。”林舒小声哼道。
顾淮铭:“……”难道不是她让他说实话的么。
“你唱歌给我听吧。”林舒又说,声音有气无力。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顾淮铭随口哼唱着。
说实话,唱的并不难听,就是听着有种很怀旧的感觉。
“哪个年代的歌,我都没听过。顾叔叔,我们之间好多代沟啊。”林舒靠在顾淮铭背上,打趣道。
顾淮铭比林舒大六岁,六岁年龄差。她读小学时,他读初中,她上了初中,顾淮铭已经读大学了。
她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小姑娘。
顾淮铭背着林舒,走出山涧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来到一座矮峰上,恰好东边的天空染着一片霞光。
“小舒,有日出。”顾淮铭指着前方的天空说道。
“放我下来。”林舒从顾淮铭的背上下来,微仰着头,一步步,走向象征着新生的朝阳。
林舒的样子十分的狼狈,苍白的脸上还有伤口和划痕,风扬起她凌乱的长发,她站在峰顶,迎着光,却有种破碎到极致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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