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在表演,朱祁镇与也先、伯颜一边品鉴,一边聊天,好不热闹。
也先也是郁闷,这家伙一点醉态也没有,而且虽然客气热络,一句有用的话也没套出来。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必要套他什么话?
不知不觉间,也先对朱祁镇的称呼,已经由“小皇帝”,变为“皇上”“陛下”了。
“太师!大明天子莅临,这些靡靡之音未免太过无趣!属下请求撤歌舞,选派勇士摔跤!”
当也先与朱祁镇正在热情交流胡姬的36个国度暨鲁菜的108种做法时,一个有点醉意的瓦剌贵族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摔跤?”
“哈哈,让陛下见笑了。阿剌知院,你这是干什么?”也先佯怒。
“无妨,无妨。”朱祁镇深深地看了阿剌知院一眼,看得他有点发毛。在历史上,没过几年,这位瓦剌权臣就把也先干掉了。
谁让也先干掉了他儿子却没把他斩草除根呢。
朱祁镇笑呵呵地望向阿剌知院,说道:“朕久居深宫,歌舞倒是看得多了,却很少看到摔跤。既然阿剌知院有如此建设性提议,那恭敬不如从命。”
“好,谁来!”
也先拍了拍手。
“我!”
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一个极其健壮的瓦剌将军站了出来。他身高约一米七出头,体重铁定超过身高,却不显半分臃肿,他一把扯掉了盔甲,扔掉了毡帽,走到篝火附近。
朱祁镇记得,他好像叫阿拉布坦,看起来也是满脑子肌肉的家伙。
“我!”
又是一个瓦剌将军,这位不但脱了盔甲,直接赤膊上阵。
朱祁镇记得,他好像叫策凌端多布,朱祁镇打量着他的上半身,不由得暗自吐槽,这家伙手臂,肩膀,背部,让后世无数健身房肌肉男汗颜。
“既是比赛,得有彩头,阿拉布坦、策凌端多布,你们谁获胜,我这金刀便赏给谁!”
也先劲头了上来了,他拿起自己割肉的金刀,朝着二人示意。
朱祁镇瞥了一眼这把金刀,和自己桌上那个好像是同款,鲨鱼皮刀鞘,大马士革钢,黄金刀柄,镶嵌七颗宝石。大马士革钢,这时候蒙古、中原都生产不了,不知也先从哪倒腾来的。
看到也先的金刀,两人战意更浓,只待一声令下便欲扑在一起!
“慢,如此热闹,岂能少了朕?”
说罢,朱祁镇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了一串念珠,对二人说道:“这串玛瑙念珠,是太宗年间暹罗国贡物,暹罗为南洋佛国,此珠为暹罗僧王亲自开光,能驱邪避恶。”
“金刀,念珠,二位加油了!”
眼见朱祁镇也拿出重宝,二人眼神透出了更加浓郁的战意。作为裁判的阿剌知院一声呐喊,俩人便如下山猛虎,灵活地开始了对峙。
庞大的身躯随着对方的动作而灵活地转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篝火摇曳,烟尘飞扬,须臾,阿拉布坦获胜,现场掌声雷动。
阿拉布坦面露春光,策凌端多布有些遗憾。
“精彩,二位勇士的比试堪称今晚最丰盛的佳肴,有如此勇士,瓦剌如何不兴!”
“不过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赛场上是对手,赛场外是兄弟,是战友!”
朱祁镇充当起了颁奖者,他健步上前,先是拍了拍阿拉布坦,又拍了拍策凌端多布,随后为阿拉布坦送上了金刀和念珠。
朱祁镇身后,还有一个端着木盘的侍女,上面有三个酒杯。朱祁镇亲自为二人端酒,随后举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在场众人,无不欢呼。朱祁镇的雍容大气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从此,在他们心中,朱祁镇不再是废物小皇帝,也不再是被上天眷顾的神秘的天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让人如沐春风,极具人格魅力的一个年轻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不是皇帝,也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相比获胜的阿拉布坦,朱祁镇才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包括也先在内,所有人对朱祁镇都有极好的印象。
……
饭后,众人离场,也先,朱祁镇与伯颜帖木儿避开左右,在大营一边散步,一边闲谈。
“我们中原有句老话,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虽然九十九是虚指,可饭后稍微休息,再多走几步,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朱祁镇一边踱步,一边出口成章。
“陛下,您真是什么都懂。”
伯颜帖木儿笑了一句,说道:“兄长,陛下在帐内还写书呢?”
“哦?写得是什么书?”
听闻朱祁镇写书,也先也来了兴趣。
“哈哈,轻松娱乐的内容,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朱祁镇试图支开这个话题,却并没有成功。
“我刚看了个开头,还没看明白,陛下说等写完后让我协助他出版刊发。”
伯颜解释道
“陛下,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也先一边散步,一边疑惑地问,“我看你也不像是昏君,为何会宠信王振那奸佞小人,一波送了50万?”
朱祁镇蹙眉,尼玛,这问的,总不能说我是个冒牌货吧。
朱祁镇肯定不会说实话,而且就算他解释,也先恐怕也不会相信什么穿越,什么21世纪之类的话。
“其实,其实我也很好奇。”
“我不太好说,只是朦胧有些感受。”
“我们中原有句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从小生长于帝王之家,中原的贵族乃至皇室,你们也知道,养尊处优,又有专门的教育。”
“但是,我们基本被禁足在皇宫或者各自府邸,充其量也就偶尔逛逛京城,因此,朕、包括很多官宦子弟,虽然饱读诗书,甚至可以说无所不知,但理论与实际是脱节的。”
“举个例子,赵括的纸上谈兵,这个典故伯颜知道,讲的就是一个武勋二代只知道兵法理论,一到打仗就抓瞎。”
“喔,他送了40万,比朕送的还少一点,哈哈哈哈。”
“至于亲小人远贤臣嘛,人都是有情感需求的,他在朕小时候就伺候朕,很难不信任啊。”
“要不是经历这一遭,朕也不会这么快成长。”
说罢,朱祁镇耸耸肩,很是无奈。
也先点头,朱祁镇的解释合情合理,而且好像也是唯一的解释了。
片刻,也先突然问道:“陛下,倘若我送你回去,你看可否?”
“纳尼?”
朱祁镇一下子懵了。送我回去?老子按正史记载还要留学一年呢!而且,自己计划,是要多留学几年,整合草原,洗兵条支海上波的!
现在就这样回去?皇位都是弟弟的了,回去就在南宫养老,关上八年,哦不,是九年禁闭,我特么图啥咧。
瓦剌公主还没娶呢,也先你不是要嫁妹妹吗!你敢嫁我就敢娶!
“不,也先兄,朕不回!”
“瓦剌乐,不思京!”
朱祁镇说得义正词严,让也先和伯颜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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