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略胖的白猫顺着少女的脚边溜过，圆滚毛绒，形态可爱至极，路过之时，刻意蹭了一下少女的大腿。
少女被吓了一跳，向脚下看去，却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消失不见。
难道那是一只猫？
人类最后的三座城里，怎么会出现动物？
怀揣着疑问，少女强行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努力清空杂念，争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陆易身上集中在视野正前方。
黑墙徐徐洞开，下一秒便能看到里面的世界。
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青年，到底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时，陆易开口了。
“你还记不记得，下午我曾经抱了个女人回来，现在你猜那女人在哪？”
少女愣住了。
这确实是盲区，她下午一直在关注陆易，哪注意到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是青年在丛云风俗店中抱出来的，大哥曾经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可她确实消失不见了，少女的记忆逐渐模糊，开始回忆，这时，只听见一道脚步声，自地下室的楼梯口传来。
少女迅速抬起手中的刀，并没有顾忌身后的脚步，而是准备第一时间遏制住面前的青年，或者第一时间逃离。
她不知道这青年要做什么。
她只知道这种地形对她非常不利。
她一步一步走进了青年的陷阱，在青年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终于麻木。
甚至那只白猫，都分散了她部分的注意力。
这少年一直都不老实。
当她意识到这些，向陆易发起进攻时，陆易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漆黑的火焰燃烧，包裹了少女，紧接着，陆易在少女背后显出身形，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管针剂，对着少女的脊髓刺入。
刺痛是鲜明的。
少女深吸了口气，赫的波动猛地剧烈，下一秒，少女的身影便欲模糊。
在清晰和模糊之间，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
那是赫能在序列轨道上展开的过程，需要一个短暂的过程。
少女从未觉得这一过程会有如此漫长，直到她发现那道分界线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清。
她的赫能变成了无根之水，一团乱麻，原本井然有序，现在毫无方向，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在清晰和模糊之间，少女的身影终归停留在清晰这头。
下一秒，脑后遭受重击，少女晕了过去。
“她是什么序列，为何要如此小心？”
虎夫人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门口，问了一个问题。
“序列10，隐者。”
“可以消失？”
“这能力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当赫能在序列轨道上完全拓展之后，不但身影和气息消失，你还会忘记这个人的存在，有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虎夫人愣住了，许久才怔怔开口：“真是神奇。”
“基因序列，本就是神奇。”陆易看向虎夫人，笑了起来。
随后，他头也没回，便走进了实验室。
虎夫人跟随着陆易的身影，同样走进了实验室。
映入眼帘数台仪器，闪烁着不同颜色的灯光。
“你一直在这里研究？”
“是的。”
“研究什么？如何让普通人觉醒？”
“哈哈那是研究所主攻的方向，我比较纯粹一些，只能研究一点简单的东西。”
“什么东西？死老鼠？”
“那是在黑市买的，很贵的。”
“多少钱？”
“三百元。”
“有这么贵？”
“是的，动植物大进化之后，老鼠成了王类，不要小瞧那具尸体，它身体里可流淌着王的血。”
“我的历史不算太好。”虎夫人有些窘迫，这时，一头白猫向她冲来，撞到了她的脚边。
虎夫人吃惊的看着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根本克制不住欲望将它抱了起来。
“这是猫？”
“是的。”
“它是活的。”
“是的，它只花了二十元，是我从一个孤儿手里买的，那孤儿你以后有机会认识，他叫李璟。”
“我听过李璟，他常来丛云风俗店骚扰小净。”虎夫人揉着怀里的猫，猫发出亲昵的呼噜声。
实在治愈。
“所以留在我这也不错，你想明白了吗？”陆易没有回头，只是问。
他手里一直在忙，基本没停下来过，甚至还抽了自己一管血，抽血过程中语气没有一丝颤抖，是个硬汉。
虎夫人摇头：“我始终认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易同样摇头：“可是你已经错过了与那位见面的时间，那位应该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虎夫人叹了口气：“我可以回到丛云风俗店。”
陆易将自己那管血分成三份，把其中一份装入某个装置，平静的道：“丛云风俗店已经没了，虎夫人也已经死了，这是我赐给你的新生。”
“你赐给我的新生？”虎夫人嘴角微微上扬，“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不知道，那对我来说不重要。”陆易直白的回答。
“赐予我新生，却又不负责，这就是男人。”虎夫人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原来那是嘲笑。
“我起码比那位负责，因为只要跟随着我，你想要什么就不重要了。”陆易低声道。
“为什么？”虎夫人好奇地问。
“因为你注定要跟我一起，毁灭这个世界。”陆易望着玻璃仪器中滚动的泡沫，看见那堆泡沫之中，隐隐有一道绿影徘徊，不由露出微笑。
虎夫人看着陆易的背影，随口道：“我只当你在开玩笑，陪你待一会，晚些时候我便要离开了。”
“你已经错过了跟那位的见面时间。”
“是的，但我可以再约他一次。”
“你是约不到的，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意识到自己选错了。”
“那我依旧可以返回丛云风俗店，实际上我在玄武街还有一处产业。”
“无论如何你都要走？”
“无论如何，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孩子，无论你能研究出什么，无论你到底有多么博学，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你多大了？”
“女人的年龄一向神秘，不过我不介意告诉你，我今年二十七岁。”
“真的？”
“我看上去很大吗？”
“胸确实大。”
“有点不礼貌了。”
“确实不太礼貌，但有些超乎我的想象，你只比我大了七岁而已，十二岁我来到歌舞伎町，那年你才十九岁。”
“这不是旧世纪，一年时间，能够经历的事都是你难以想象的，更别提七年。”
“可是我确实挺喜欢你给我带来的那种感觉。”
“我也很喜欢你的疯劲，但喜欢代表不了什么，今夜过后，我离开这，也许都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了。”
“听上去好像我们已经睡过了一觉。”
“要睡吗？”
“呃”
“在这也行，我不介意。”
“还是算了，起码不是现在。”
“那你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好吧，这还真的值得遗憾。”
“能把这只猫送给我吗？”
“如果你留下的话，这猫就是属于你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何要如此挽留？难道真的是单纯的喜欢？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来到歌舞伎町的第一天，就带上了面具，直到现在，我已经分不清哪张面具下才是真实的我，你喜欢的样子，很有可能是我伪装出来的。”
“但你喜欢的是真实的我，因为我这个人从不伪装。”
虎夫人沉默了，沉默了一阵，才低声回答：“喜欢从来算不上什么。”
陆易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那就让我们现实一点，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
虎夫人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东西，你给我不了我。”
“不说出来怎么能知道？”
虎夫人叹了口气。
这间实验室估计修建了多年，是陆易最核心的秘密，除了陆易和他的同伴之外，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现在，她成了第三个人。
正如陆易敞开实验室任由她观看那样，她也想在这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为什么做不到呢？
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面前这个青年，在他面前，应该没问题。
虎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猫，脱掉了大衣外套，解开了内衬的扣子。
陆易听着淅淅索索的声音，抬了头，喉咙上下哽咽了一次。
不过下一秒，他便清空了所有杂念。
滚圆而雪白的肩头，有一道十字刀疤，像一颗星星。
伤口早已愈合，刀疤浅红，与雪白的皮肤呼应，仿佛树叶的脉络。
虎夫人深吸了口气，做了某个决定，她一定要说出那句话。
那句话犹如一场永不停息的噩梦，她已经把那个梦藏在心底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在这说出来，她才能迈出战胜它的第一步。
“内城被人类希望议会小组统治，这个刀疤来自于他们其中的一位成员，我要杀了他。”
说完那句话后，面前的女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有些无助。
原来说出来并没有感觉到痛快，反而在说的过程中，饱受绝望的折磨。
陆易点头：“可以，我带你去杀了他。”
虎夫人连连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什么叫可能，什么叫不可能，杀人这种事是很简单的，更何况我本来就要杀掉他。”陆易的眼神非常认真。
虎夫人咬着嘴唇：“你难道跟他也有仇？我都没说他是谁。”
陆易耸了耸肩：“这不重要，我会杀掉他们每一个人。”
虎夫人怔住了。
陆易从一边的实验台上拿起一封信，向虎夫人走去。
走到近前，陆易帮虎夫人提起落下的内衬，系好扣子，将信递到了她的手中。
“相信我，我会杀掉他们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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