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惨叫一声后再无声息了。
陈太医满头大汗。看王爷的表情,他哪敢说姑娘已是死人的脉象呢?
施针,喂药,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姑娘的颜色落尽,救不活了。
楚天帆阴沉着脸。
朝政再难的事他都有应对的策略,可面对柳青青一次次陷入危险他却总手足无措。这感觉让他无助且愤怒。
倾盆大雨里,一个侍卫跑过来,向楚方说了什么。
楚方怒斥:“还不赶走?这时候回禀王爷你是不想活了?”
侍卫低了头退下了。
小远正坐在台阶上抹泪,见侍卫经过,随口问了声,“什么事啊?”
侍卫看了看,小远虽是个半大孩子,却是常跟随王爷身边伺候的,就告诉他,“门口有个老和尚一直纠缠,说是王爷欠了他的美玉,他要来收回美玉。这么大的雨,这和尚来讨要什么玉,好奇怪呀。”
美玉?小远一下子愣了。
“别赶他。”小远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往房里跑去。
侍卫站着,看看楚统领又看看慌慌张张的小远,到底是赶还是不赶啊?
楚天帆看着已无人色的柳青青,几乎要绝望了。
待小远磕磕巴巴地说完,楚天帆一下子站了起来。
“快请!”他大步迎出去。
“贵人别来无恙。”圆智大师行了个佛家礼,身后的小和尚跟着行礼。
“大师……”楚天帆像看到救星,却看到圆智大师坐的轮车,一下子呆住了。
上次慈源寺见到的圆智大师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如今……
圆智不在意地笑笑,“岁数大了,腿脚不方便,望王爷恕老衲失礼之罪。”
屏退众人,楚天帆欲引圆智进入内室。
圆智摇头, “不必了。老衲此次前来是请王爷归还美玉的。斯人将逝,王爷要那玉也没什么用了。”
楚天帆躬身抱拳:“昔日承蒙大师相救,青青得以存活。今日又逢劫难,青青命悬一线,还请大师出手,再救青青。”
“王爷不可行此大礼。此为天谴,老衲救不了。她本为异数,一切该回归正途了。”
“大师定有解法,恳请大师出手相助。本王愿倾力报答。”大师出现得如此巧合,玉什么时候来讨要不行?
“王爷……”圆智摸了摸自己的腿,“这是天道,若有违逆,必遭天谴啊!”
楚天帆此刻一心救人,并没想太多,“青青质性单纯,为人好义,天若亡她,也是不公。求大师出手。”
圆智还在犹豫。
楚天帆一揖到底,“求大师救救青青!”
圆智长叹。谁说他匆忙赶来就没有相救之意呢?
只是这救人的后果他算不出啊。
圆智最终还是让人把自己推进了房间。
柳青青了无生气地躺着。
“丫头……”圆智看了看柳青青,又看看水中的玉莲。
那莲花没有了光泽。
圆智摆摆手,示意侍女和小和尚退下。
只有楚天帆一个人了,圆智才开口,“这莲盅上小孔,为一阴一阳,若取姑娘血和一生人血滴入孔中,或许能牵引姑娘醒来,只是这生人必须阳气极盛才能不被反噬。姑娘的生还可能会对此人的命数产生影响,而以老衲的修为算不出这影响是好是坏。”
“就此,也不能保证她一定能醒来。若姑娘自己没有活的欲念,神仙也救不了她。”
也就是说,谁滴血救柳青青,一生命运可能就和柳青青纠缠,解不开了。
楚天帆陷入沉默。
阳气极盛者必为壮年男子。想到柳青青的一生要和别人绑在一起,楚天帆怎么也压不住心头不悦。
圆智看出明王意图,阻拦到, “王爷身份贵重,此事因果难料,万不可轻率为之。”
楚天帆抬起头,“命由天定,运自己求。本王不相信命数可以完全左右一个人,请大师施法救人。”
楚天帆没再犹豫,他迅速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莲盅上的小孔。又拉了柳青青的手,用针刺破。柳青青的血脉似乎不流动了 ,费了很大劲儿才挤出几滴血,滴入另一个小孔。
血滴在青白的莲盅上极为鲜艳。
楚天帆抖动一下那玉,血珠倏忽不见,像是渗下去了。
圆智叹息。
现在呈现的云气并非恶邪,但未来,谁知道呢?世事变化难料,人心也一样不可测啊。
圆智大师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一直没有生气的柳青青眼角慢慢涌出泪水。
楚天帆双眸有些发酸,他颤抖着手用锦帕拭去她的眼泪。
可她的眼泪那么多,像是要把一生的泪水流尽了。
圆智经已经诵完,柳青青却并没醒来。
“可否请王爷回避一下。”圆智一礼。
楚天帆犹豫一下,还是出去了。
圆智并没呆多久,楚天帆再进来时,柳青青的枕边多了个无事玉牌。
“老衲已经尽力,姑娘若自己不愿醒来,那也是无可奈何。一日泪尽,她的魂魄也就散了。”
圆智大师走了。
在这万物滋荣繁盛的夏天,楚天帆却感觉严冬般的冷寒萧瑟。
楚天帆把柳青青挪到了若霞苑西厢房,大师说她要居东南向阳气充足之地,若霞院是最好的地方了。最重要,若霞苑离他的怡心殿也近。
老管家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说什么。
“柳青青,你不说本王对你很重要吗?你就这样舍了本王?”楚天帆不知道怎样来挽留她。
入府以来,他怀疑她,又把她当宠物一样豢养,他自己也知道无法勾起柳青青的深情。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没什么值得她牵念。
柳青青的后事以什么样的规格办是个难事,她寄居王府,非妃非妾,却又极得王爷宠爱纵容。
王爷整日守在若霞苑,没人敢去请王爷定夺。但管家需料理这些,必须及早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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