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皇城的人都知道。
当今陛下有那个大病,性子暴戾,一言不合便会杀人。
只不过随着小公主得宠之后,陛下已经有一月都未曾发病了,他们还以为……
几个皇子对视了一眼。
若不是以为父皇已经好了,他们又哪来的胆子到父皇面前辩个是非?
可是突如其来的暴怒,又让众人的心里都打起了鼓。
那文臣的头颅已经被砍下,切口整齐,死不瞑目。
御前的侍卫却像是看惯了一般,满脸漠然,动作迅速的将失去了头颅的身子拖了下去,又捡起了地上的脑袋。
其他人拿了桶水泼在地上,浓郁的血腥色彩淡了些,顺着高高的台阶留了下来。
六皇子夸张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浑身发毛。
说到底,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二皇子也老实了起来,再不嚷嚷。
就连姜泊,脸色都肉眼可见的白了下来。
六皇子:“那个…咱们还去吗?”
【好可怕啊呜呜呜。】
二皇子:“傻子才去,你找死别带上我好不?”
【那可是会杀人的,父皇的病真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五皇子:“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父皇英明,难道会无故伤子?”
二皇子:“你别害我,我可没这么说,你们有病吧。”
就在这时,殿内又传来了一阵暴怒。
一群大臣们快速踏步而出,出来便看着这满地的血腥,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果真是暴君!】
【暴虐无道,姜国要亡。】
【姜国要亡啊!】
若在平时,杀鸡儆猴之后,这群大臣们会灰溜溜的跑回去,安分一段日子。
但今日不知为何,为首的那个头发花白的大臣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太极殿,瞧着殿上,牌匾上那正大光明的4个大字,眼眸渐深。
他忽然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其他的大臣们也纷纷跪在了他的身后。
以头磕地,众志成城。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姜泊的脸色难看起来。
师北庭:“胆子这么大,竟敢逼宫?”
曾经有一位十分贤德的君主,很擅长听取下臣的意见,但是在一次政治决策之中,那位君主做出的决策与大臣们相反,但他并不愿轻易改变。
传闻中那些大臣们便是如此。
跪在了君主的殿门之外,足足两天两夜。
群情沸腾。
后来还是君主幡然醒悟,主动推开殿门,扶起大臣,承认错误。
就此传为佳话。
这些大臣,也是想效仿那些贤臣,来一回死谏了。
可姜泊知道。
以父皇的性子,绝不会服软。
就算这些人全部都死在他的面前。
六皇子悄悄压低声音:“五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五皇子偷偷的看向了姜泊怀里的小团子。
“应该是造纸术。”
二皇子心头一动。
“那个,本皇子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儿,今天这事没完,本皇子下次再来找你们说道说道。”
【母妃说的没错,父皇已经不得人心了,迟早得……看来得早点坐上太子之位,哪天父皇驾崩才能占到优势。】
二皇子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没了对手,五皇子和六皇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毛,也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
姜渝躲在自家大兄的袖子里,虽然看不见,却也是听得见声音的。
小家伙费劲都冒出了一个小脑袋,脸蛋被憋得通红,灵动的大眼睛带着些疑惑,可爱到爆。
“大兄,咱们也要走吗?”
姜泊深吸了一口气。
把小团子放在地上,温柔的替她整理了衣服,声音温和。
“姜姜先走,大兄还有事情要找父皇。”
姜渝歪了歪小脑袋,看着那高高的太极殿,又看了看好像要去英勇就义般的大兄。
【大兄分明害怕,为什么又要靠近父皇呢?】
在姜泊惊讶的目光之下,小团子踏上了台阶,灵动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姜姜陪着大兄。”
姜泊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怜的小姜姜,分明害怕的不行,却还是为了他这个看中的兄长,敢于面对暴怒中的父皇,她的内心一定害怕极了……
“父皇~姜姜来啦!”
不久后,姜泊看着胆大包天的小团子,瞪大了眼。
师北庭:“殿下,小公主的胆子是这个!”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心里也紧张的不行。
没办法,谁让他跟了一个这样的殿下呢。
不用说他也知道,大殿下必然又是来劝诫陛下的。
聪明人都知道对暴怒中的陛下避之不及,唯有他们大殿下是个傻的,只论对错,敢于直犯龙颜。
他曾经劝过,却无济于事。
没办法,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本以为今天极其难熬,谁知道姜渝嚎的那一嗓子却冲破了两人心里的紧张。
太极殿内一片寂静。
殿内昏暗,几只烛火无声的摆动着,伺候着的太监宫女都被赶了出去,只有角落处跪着不放心的安德胜,却也默契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成个透明人般。
而这片大地上唯一的主人,姜政却穿着一身黑色的龙袍坐在最上头,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眼睛闭着,面上尽显疲态。
姜政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暴怒过了。
就在刚刚,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下令诛了那人的九族。
伺候的人都被他赶了出去,宫殿里寂静的就像是没有人气一般,难得的带上了一些荒凉。
分明已是初夏,他却觉得有些冷了。
姜政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满怀恶意的想。
就做个暴君算了。
反正在那些人的眼里,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就在这时,小团子清澈的声音却拨开了迷雾。
宛若救赎。
“父皇,姜姜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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