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喜本来还生着气,觉得姜青芷推掉了在国公府站稳脚跟的大好时机。

    如今一听,顿觉后背发凉:“是啊,我们家的太夫人还不止一次的告诫我们,不许穿金戴银的坏了主家名声,可,或许,这是国公府,国公府不一样呢?”

    “越是这样的人家,御下越是要严谨,否则……”

    姜青芷突然想到了国公府上一世的结局。

    如今再想想,怪不得上一世的周煊元走到了那一步。

    如今看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国公府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也是今日这些业障造就的!

    润喜担心道:“大娘子,既然咱们看出了国公府的弊端,就应该告诉太夫人她们啊,让她们整治……”

    “傻润喜,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姜青芷轻叹:“人教人,一辈子都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了!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不是咱们提醒警告就会改变的。”

    即便她现在将国公府上一世的结局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改变,因为没人信她。

    她只是一个商贾之女,是新妇。

    还是个不得宠,夫君专宠外室的新妇。

    “润喜啊,你当真以为我那个婆母和善,曹姨娘好相处,二婶娘刻薄,三婶娘好亲近吗?”

    上一世,姜锦莹在国公府过的日子,她后来是有所耳闻的。

    在那个版本的故事里,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吃过早饭,徐管家过来了,送来一些礼品,呈上礼单,说是明天姜青芷回门的礼物,让她过目,看看有什么不妥的。

    姜青芷让润喜拿来一包银子,赏徐管家。

    徐管家推脱不要。

    姜青芷笑道:“徐管家,我初来乍到,对家里的情况都不了解,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徐管家,徐管家若是不收,以后我怎么开口?”

    “大娘子言重了,为奴者自然是要为大娘子操心的,大娘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徐管家装模作样的推了几次,将银子收进怀中。

    都说姜大娘子家里富可敌国,吃饭都是金银器皿,果然是有钱。

    就赏他的这包银子,最少也得有百八十两,够他半年的俸禄了。

    徐管家心情大好:“大娘子如此厚待,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管家请说。”

    “这些礼物都是曹姨娘准备下的,有些东西怕是不合大娘子的心意,若是大娘子无事,不防都看看,若是遇到不合心意的也可更换。”

    姜青芷心下一惊,不动声色的让香兰送他出去。

    润喜看了眼礼单,疑惑道:“听徐管家的意思,这些礼物好像有猫腻。”

    “礼物都有什么?”

    “虎皮袄子两件,一件黑虎,一件花斑虎,狐狸毛的围脖手套一套,水葱绿的贡品湖缎三匹,攒花金钗一对……”

    回礼共有十二份,除此之外还有各色点心果子和等等。

    看上去都是好东西,并没什么不寻常。

    姜青芷听完,若有所思的看着院子里的箱子。

    许久:“润喜,你亲自去请曹姨娘过来。”

    曹姨娘是大世子的房里人,掌管家权,润喜是她的陪嫁大丫头,亲自去请显得隆重。

    不多会,曹姨娘就来了。

    “大娘子有事找我?”

    “曹嫂嫂坐,刚才人多,不好多说什么,如今空闲了,才请嫂嫂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着有一对攒金丝的软枕很适合大哥和嫂嫂。”

    姜青芷让竹枝抱来一对云绣的攒金丝软枕。

    曹姨娘一见,立即眉开眼笑:“诶呦,这是云绣贡品吧?听说云绣的绣娘专做皇家贡品,寻常人家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嘞……”

    “是啊,这一对软枕还是我母家经手皇贡的时候,私下买的,做了我的陪嫁。”

    “这,这是大娘子的陪嫁,我如何用的,使不得呢。”

    嘴上说着舍不得,曹姨娘抱着软枕的手却没松开过。

    姜青芷浅笑:“宝剑赠英雄,我留着它们也是无用,不如送于嫂嫂,祝兄长和嫂嫂白头到老,鸳鸯好合。”

    说话间,香兰过来福礼:“大娘子,明儿回礼的礼物都在院子里了,可是要验查一番?”

    曹姨娘脸色一变:“验查?还,还要验查?”

    “小丫头不会说话,不过是看看,明日分送礼物的时候好心中有数,比如说其中那对海洲清晏的墨砚就很适合送于大哥哥……”

    姜青芷说着起身走向礼盒那边,掀开其中一个箱子。

    曹姨娘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姜青芷看到其中的东西,黛眉瞬然一蹙眉:“这是海洲清晏的墨砚?”

    箱子里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还铺着红丝绒,但是上面的砚台呈灰褐色,干巴巴的一小坨,还散发着劣质砚台的臭味。

    “大娘子,我在睿哥的书房见过海洲清晏的墨砚,那颜色是纯黑的,还有一股子清香味,这个绝对不是海洲清晏的墨砚!”竹枝很肯定的回答。

    “我觉得也不是,这是劣砚嘛……”姜青芷悠然的看向曹姨娘:“曹嫂嫂,莫非咱们府里的采买被人骗了?还是采买中饱私囊?总之,这是有人以次充好呢……”

    “是,是啊,”曹姨娘的额头沁出小汗滴,难掩紧张和尴尬:“库房那些家伙,看我怎么去教训他们……”

    “大娘子,你看着狐狸毛,”润喜拎起那套白色的狐狸毛围脖手套,一抖动,狐狸毛下雪似的掉个不停,很开就秃了一片。

    她嫌弃的拍拍手:“这是遭了虫咬了,都坏掉了……这要是拿回去,别人岂不是要笑话国公府吗?”

    “这群小崽子,这么金贵的东西都没护理好,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曹姨娘讪讪的敷衍着,紧接着就看到香兰将那黑虎皮子夹袄捧了出来。

    都还没怎么动呢,皮子表面就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不高兴的嘟囔:“这是虎皮袄子吗?怎么感觉还没我的棉花袄经拽呢?怕是时间久了,老化了吧?”

    曹姨娘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公库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用这些次品糊弄大娘子,大娘子且等着,我亲自收拾他们!”

    她让随行的老妈子婢女等人,将礼物统统收走,说是晚些时候再送新的过来。

    等她一走,姜青芷笑道:“润喜,你现在还觉得今日的早茶吃的不错?”

    润喜再傻也知道礼物是曹姨娘搞的鬼。

    要不然就库房那几个奴才,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找未来主母的麻烦?

    “我只是不明白,曹姨娘图什么呢?”

    “一石三鸟!一,她可以试探我的忍耐度,再决定未来怎么和我相处,二,可以让我在回门时颜面扫地,算是给我一个下马威,这三嘛……”

    姜青芷笑了,悠闲的坐回廊下。

    “国公府如今坏账的东西太多了,以次充好可以填补一部分的亏空……”

    虽然其他礼物她没看,但也能猜的出来,都是货不对版的赝品,或者以次充好的破烂货。

    润喜恍然的点点头,但也心疼:“只是可惜了那对云绣攒金丝软枕。”

    “不可惜,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她拿了我的礼物,最少在明面上,短时间内不好再和我唱对台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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