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个人究竟是真的自己喝醉酒淹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谋杀的,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姜青芷都已经是这件事里的一环。

    润喜被姜青芷的眼神吓到了,连忙低头:“是,奴婢明白了!”

    小厮死了,那就意味着有人杀人灭口,不想要她们这边继续查下去。

    如果云聚苑继续往下追究,下一个要被灭口的可能就是她们了!

    而在国公府中,有这种手段的人,都不用问也能猜到是谁。

    等到竹枝去准备早饭了,屋内没了其他人,润喜才低声道:“之前没和大娘子说,是因为有竹枝在,那个妈妈和我说了,淹死的这个小厮,是刘妈妈的远房亲戚。”

    “早就猜到了,”姜青芷并没有多少惊讶:“在国公府中,有这种手段,又有能力杀人于无形的人,也就是只有咱们那位国公夫人了!”

    盛氏!

    她随之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别看后宅看上去一片平和,妻妾和睦相处,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样的表面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血雨腥风呢!”

    国公爷那么多的姨娘,可是膝下有子的没几个,除了盛氏生了两个儿子之外,只有三个姨娘生了孩子,还都是女儿。

    之前刚过门的时候,竹枝就和府里的老人打听过,说是有的姨娘生孩子时一尸两命,有的庶子没能长大就早早夭折。

    如今活下来的三个姑娘也是体弱多病,打小就被她们的母亲送去庙庵带发修行,等到十五及笄之后才能回府。

    甚至于在周煊元和姜青芷大婚这样的场合下,她们都不能回府。

    由此可见,盛氏当年采用的是怎样的雷霆手段,才能彻底的震慑住她们?

    “是啊,自古以来,妻妾都是不睦的,就像大娘子和金姨娘……”润喜低声应了句,但随后想到了什么,立即闭嘴,还又谨慎小心的看了眼姜青芷。

    姜青芷对此倒不怎么在意:“金镶玉若是够聪明,就能猜出一点端倪,如果蠢……倒是正好可以被婆母利用!”

    ****

    宜宾堂。

    “嘶,轻点……”周煊元趴在软榻上,疼的双手紧握。

    “对不起,是我手重了,”金镶玉小心的吹着周煊元的后背,用药杵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抹在伤口上:“我看你这伤口都结痂了,还以为好些了呢,没想到一碰还是这么的疼。”

    “这才上了几天药啊,就能不疼了?”周煊元咬牙:“就是落血痂的时候,还得疼上一两天呢!”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小时候挨过的打都是挠痒痒吗?哪一次父亲不是把我打的皮开肉绽?”

    “真的假的?”金镶玉调笑道:“你可是堂堂的国公府小公子,又是家中幼子,父亲会舍得打你?”

    “玉儿,你莫不是当真以为,勋爵人家的贵公子都是娇养的吧?”周煊元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意味深长道:“就因为我小时候挨过了太多的打,打的肉疼,打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吗,我这才对咱们的儿子纵容……可说实话,我现在突然有点后悔,想着我当初要是像父亲教训我那样的教训他,许是如今就不一样了!”

    “夫君,我觉得事情得看多面性,”金镶玉不以为意的很:“就因为咱们吃过了苦,淋过了雨,所以就没必要让咱们的孩子也淋雨!他们既然能站在咱们的肩膀上,过的更体面更好,为什么非要他们去淋雨呢?”

    周煊元一瞬的无言以对。

    是啊!

    没道理就因为他小时候被父亲训斥过,长大了,就得按照父亲那样的模式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当初,也是因为金镶玉灌输他的这些思想,他才纵容了周艾轩。

    可反过来想一下,如果不是他这些年的纵容,周艾轩也会是如今这样的脾气秉性!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为什么儿子没有按他所想的那样,长成他所希冀的模样?

    “夫君,你又想什么呢?”金镶玉低声道:“如今,轩哥儿不是在学堂过的挺好的吗?孩子嘛!总是要犯错的,我们大人只要稍微包容一下,再稍微的引导一下,他们就会听话的……再者说了,树大自直!等孩子们长大了,有了正确的三观后,也会慢慢成才的,所以,勿须太急,慢慢等着就好,拔苗助长只会伤到孩子!”

    周煊元没有再说话。

    自从他和周艾轩按照姜青芷的建议,在父亲的陪同下,去给尤常老先生赔罪认错之后,周艾轩就再次回去了学堂念书。

    许是真的经历过后,孩子长大了,如今再也没听到学堂对周艾轩的控诉。

    这也让周煊元宽慰不少。

    上过药以后,周煊元看书休息,金镶玉则收拾了东西后,将一应物件交给霜儿。

    “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霜儿蹙眉低头:“许是,许是还没找到吧!”

    “你去和他说,不着急,但务必得精准,而且要锁死前后所有的信息链,千万不要让对方有翻身的机会!”

    “姨娘放心,我会亲自跟进的!”霜儿犹豫了一下,压下声线:“有件事,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支支吾吾做什么?”金镶玉脸色微愠。

    霜儿看了眼周围:“姨娘可是听说淹死小厮的事了?”

    “知道,我刚才还和小世子说起这件事呢,他也说了,这些都是有先例的,咱们只要找到先例,按照规矩给点安葬费就妥当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霜儿急了:“听说,那个小厮是夫人陪房刘妈妈的远方亲戚,在出事之前,云聚苑的人来咱们院里,打听过这个人……而在更早之前,刘妈妈也来找过他!”

    “……所以呢?”金镶玉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霜儿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他的死和云聚苑,还有耀辉堂有关系?”

    “在她们之间,咱们院里还来过一个外男,是小世子请来的礼教先生……”

    “我知道,申渊,申先生嘛,小世子都和我说过了,说是轩哥儿太过于顽劣,以至于连最基本的礼教都不明白,所以特意请人过来帮着调教些日子……可,整件事又和他一个外男有什么关系吗?”

    “大娘子,这么和你说吧,整条线是这样的……先是刘妈妈找到了那个小厮,申先生来咱们家的时候,是那个小厮出去送的客,而他并不是将申先生送出府门,而是去了后宅……云聚苑!”

    “……云聚苑?”金镶玉明显愣了一下神:“不会吧?出府门是往前走,去后宅是走北方,为什么要送申先生去后宅?而且还是云聚苑?”

    “姨娘啊……”霜儿的叹息很是无可奈何。

    金镶玉也从她的神色里迅速猜出了端倪,但还是难以置信:“你,你不会是说,他,他是故意将申先生引到云聚苑,好,好造,造姜青芷的黄瑶?”

    她是不喜欢姜青芷,也曾经想过她若是没了,自己就是周煊元唯一的女人,但是从未想过“造黄瑶”这样的下作手法。

    许是她曾经所受到的教育里,让她无法对同为女性的姜青芷做这样的恶事吧!

    “姨娘,现在不是大娘子怎么出什么事,而是咱们这边,”霜儿急了:“姨娘试想一下,这个人是从咱们宜宾堂出去的,又是从这里去到的云聚苑,若是大娘子追究起来,肯定会以为是姨娘在后背搞鬼,到时候,岂不是要记恨上姨娘你?”

    “不会吧?”金镶玉低语:“姜青芷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不是啊?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了这么好的可以钳制姨娘的机会,她会放过?”

    “……”

    霜儿的话让金镶玉心思大动。

    她和姜青芷的确也不是什么融洽的关系!

    如果姜青芷知道人是从她这里走的,肯定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

    见她神色不对,霜儿立即道:“姨娘,这种事情一向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要不,咱们……先下手?”

    “下手?下什么手?”金镶玉神色一震:“你想现在就对姜青芷动手脚?”

    “姨娘,咱们不动她,她说不定就要动死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占得一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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