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金镶玉的模样,好像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刘妈妈的脸色不由也沉了下来。
“姨娘当真不知?”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知道的吗?”
“那,这么说来,大娘子说的是要将轩哥儿过继到大世子名下,也不是你的意思了?”
“什么?”金镶玉惊讶到失态,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她的儿子,姜青芷竟然做主,要过继给大世子?
凭什么呀?
她金镶玉的儿子,凭什么给别人做儿子?
她又不是死了!
小世子也还活着,怎么就要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别人名下!
“姜青芷!”金镶玉怒从心起,转身就要去找姜青芷说事。
刘妈妈紧跟着在后面说道:“大娘子还说,会以当家主母的身份,上呈天命,着请轩哥儿承继大世子荣勋!”
金镶玉急忙站住,疑惑转身:“……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好像是很重要的大事。
刘妈妈无语:“金姨娘,这不是很好理解的意思吗?意思就是说,大娘子会以国公府大房小世子正妻的身份,上奏陛下和宗族,并且在祠堂上安书立命,着请轩哥儿承继未来的国公爷之位!”
金镶玉听到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但也只憋出了几个字:“她,她是疯了吗?”
姜青芷疯没疯,刘妈妈不知道,但是盛氏差点被气疯了,她是知道的。
盛氏这边已经让人去叫姜青芷,自己则快步走进书房。
书房里。
国公爷一甩手,将东西狠狠砸在周煊元的脸上:“你说这件事你不知道?”
周煊元展开信笺,发现是姜青芷的小篆文书。
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色一变:“父亲,这,这件事儿子不知道,大哥……”
转了一圈,没看到大哥周烁正,立即道:“父亲若是不信,可以把大哥叫来,儿子亲自和大哥解释!”
“解释什么?”国公爷冷眼:“解释这是姜氏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
“肯定不是我的意思呀,我,我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大哥膝下呢?”
“你说什么?”国公爷脸色瞬然一变。
在周煊元还没搞清楚之前,脑袋又被国公爷手边的杯盏砸了一下。
杯盏砸在脑袋上,被发髻挡了下,没磕着,但是茶水全都浇在了头发上,茶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周煊元跪的笔直,一动不敢动:“父亲,这事儿子确实不知道!”
“你是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情,你如今和我说不知道?”国公爷的手指头几乎要戳到儿子的脑门上了。
盛氏看情况不对,立即出来:“夫君,元哥儿虽然一向乖戾不听话,可在我们面前是不撒谎的,他说不知道,肯定是不知道的,这件事必定是姜氏一个人的主意。”
其他族老见到她,纷纷起身见礼。
二房和三房对视一眼,都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大嫂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叔周勋冷冷的抬了眼:“莫非这件事,大嫂嫂也不知道?”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大嫂嫂,如此人伦纲常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周勋冷笑着打断她的话:“没有你的意思,姜氏敢做这样的事?”
说话间,外面传来骚动,冯氏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姜氏,你这面子是不是忒端了些?比你婆母的谱都大了,大嫂嫂尚且早早的就来了,你却这个时候才来?”
“二嫂嫂,姜氏还是个孩子,最近身子也不好,来的晚些也没什么,”李氏出乎预料的帮着姜青芷说话,还温柔的挽起她的手:“好孩子,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进去说句话,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被她这么一说,冯氏立即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了。
毕竟,昨天长公主素央才刚在国公府为姜青芷出头呢!
想到这里,她立即也换上了笑容:“对,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你婆母那个人惯会摆谱的,不同搭理她,快些进去吧!”
姜青芷不动声色的笑着福礼,示意润喜等人留在外面,走了进去。
“父亲万安,母亲福安,诸位叔伯耆老寿安。”
“姜青芷,你这是做什么?”周煊元不等别人开口,猛地起身冲到姜青芷面前,将她小篆文书甩到她脸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盛氏紧跟着在后面说:“还有,你还建议将轩哥儿上到周家族谱的正式嫡系宗脉上,还要将周家长子长孙所应承的土地钱财都记挂在他名下,你,你这究竟是何居心?”
*
因为有周家耆老在,金镶玉和二房三房的娘子们来到偏房,隔了半个屋子几扇屏风,也将这边的话语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盛氏说什么长子长孙挂名土地钱财等事情,金镶玉一怔:“这,这是什么意思?”
三房的七娘子不动声色道:“金姨娘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金镶玉一贯不过问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顿了一下继续道:“难道说,这嫡子长子什么的,还有什么不同吗?”
“自然是不同的,”二房的三娘子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身为嫡系的长孙,是有另外一份额外的家财的,这份家财不记名,也不登记在家族的公库财产之内,是长孙独有的私库私财,这么说,金姨娘懂了吗?”
大户人家讲究的是嫡长子继承制。
不管是皇权帝王,还是权贵勋爵,都讲究的是正室嫡宗。
只有那些长子门下的长孙,才有资格集成祖宗留下来的大好基业。
也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有条件的勋贵人家,都会额外给长孙留一份私库财产,以备将来他可以在家族被瓜分殆尽之后,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在人们传统的意识里,只要长房长孙还在,那整个家族就还在。
所以,在这些长孙很小的时候,家族里就会单独劈出一部分家财,做长孙的私有财产。
在众人的述说下,金镶玉知道了大概,也明白盛氏为什么会破大防了!
也就是说,如果姜青芷提议周烁正过继周艾轩,让他承继大房荣勋,那么不止将来可以得到国公府这个勋爵封号,还可以现在就拿到一笔不小的私财做自己的私库。
那不管将来怎么样,哪怕是国公府落魄了,周艾轩也有自己的傍身钱。
也就是这个原因,盛氏再得知姜青芷所做的事情后,才会恼羞成怒。
因为如此一来,国公府就要从公库拨出一些给周艾轩,那就等于是从盛氏、二房和三房的肺管子里抽血。
他们怎么肯?
所以,在姜青芷进入书房之后,盛氏率先发难。
要不是有国公爷在侧,她真要拿出做婆婆的款,先抽她一耳光,好让她知道国公府是谁当家,又是谁给她的胆子,敢做出这种不讲后路的冲动决定!
面对咄咄逼人的盛氏和周煊元,姜青芷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敛眸而立,静敛如云。
等他们说完了,方才开口:“母亲,你问我的问题那么多,儿媳要先回答哪一个呢?”
“哪一个不用回答?一个一个的答!”盛氏没好气的呛声。
周煊元也跟着附和:“姜青芷,你今天整了这么一出幺蛾子,要是不完美解决的话,你,你就等着……”
姜青芷遽然抬眸,幽沉的瞳底闪过一抹锐冷,旋即充满了期待:“夫君打算处置我?”
这是要休了她的前奏吗?
上一世的姜锦莹可没有这待遇!
要是今天就被休的话……嗯,虽然早了些,也不是和离,但也不错了!
最起码这样就被休的理由不算丢人,而且就此解脱后,也就不会再有和离那些繁琐事了!
周煊元看到她的眼神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放在心上:“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若是处理不好,那我便处置你!”
“周煊元!”国公爷毫不客气的一声低吼:“你给我跪下,为父和你叔伯耆老都在的地方,哪轮到你说话了?”
周煊元一怔:“……父亲?”
盛氏也察觉到了一丝丝微妙的气息:……刚才进来的太过于匆忙,以至于没有仔细询问事由,如今再看周家那几个人的脸色,好像除了二房和三房脸色不对,国公府和耆老们神色很是释然和“欣慰”。
等等。
为什么会有“欣慰”?
盛氏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他们觉得姜青芷的建议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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