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离开后,萧婉昀除了些许的伤感,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
这份异样到底从何而来,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不知是因为她离家太久,还是因为她的母亲有事瞒着她。
萧婉昀这么想着,心里的疑惑渐渐多了起来。
她仔细地回忆今日和母亲相见的点点滴滴,觉得她的母亲似乎变了不少。
不仅是容貌的自然衰老,连性情也与她印象里的母亲不太一样了。
她今日让何夫人坐下时,她是那般小心,她知晓她的母亲从不是谨小慎微的性子,可她今日却是这般仔细小心。
还有,她今日提起她的父亲和哥哥们时,何夫人都是寥寥数语,便岔开话题。
似乎不愿意多提,甚至有些闪烁其辞。
萧婉昀心里的不安心,从一点点渐渐滋生地越来越多。
她终于忍不住问齐福儿:
“福儿,你今日见夫人,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齐福儿被问得思索了片刻:
“娘娘这么问,奴婢倒觉得,夫人好像有心事。”
萧婉昀的心里惊了一下,一时更担心了。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连齐福儿都觉出了不妥。
“你觉得夫人有心事,如何见得?”萧婉昀紧张地问道。
“嗨!可能是奴婢想多了,瞎猜的,娘娘莫要听奴婢胡说”
齐福儿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忙岔开话题想要宽慰萧婉昀,以免她胡思乱想。
可萧婉昀一时却更急了,有些嗔怒道:
“快说!本宫不聋不瞎亦不傻,怎会无端问你这样的问题?”
齐福儿见躲不过,只能乖乖回道:
“奴婢就是觉得夫人今日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举止很是小心,这可不像她往日的性子。”
“是吗?”萧婉昀的心有些凉,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阿娘今日举止小心,说话亦很小心。”
“嗯!若是以前碰上今日这般光景,夫人定会和娘娘说很多家里的事。
可今日夫人只一个劲地关切娘娘,都不提旁的事。
娘娘问了,她才说几句,家里的事,似乎不愿意多提。”
萧婉昀现下彻底死心了,她希望是自己过于敏感,胡思乱想。
可惜,并不是,连齐福儿都看出来了。只是自己因为见到母亲太过欣喜,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福儿,去打听一下,萧府出了何事。”萧婉昀平静地吩咐道。
“娘娘,您现在不宜操心”
“快去!!”
萧婉昀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她此时一句也不想听。
她眼下何止是操心,心像是在火上炙烤一般,如何还能安心地不闻不问?
齐福儿亦不敢多言,便退下了。
慕倾羽此刻在御书房亦是忧心不已,手撑着额头,亦不能消减一分头痛,他这几日甚是烦恼。
半年之前,边境便起了战事。
起因是,代融国不停地在边境骚扰滋事,欲挑起争端,他们好借机发兵,争夺位于边境的木铎城。
这木铎城位于大乾、北辰和代融国的交界处,数百年前曾是代融国的城池。
后经战乱,代融国输了战争,木铎城便成了大乾的国土。
只是这木铎城是重要的交通要塞,于经商贸易相当重要,城内繁华富庶,乃是各国商贾的聚集之地。
代融国地广人稀,大部分国土处于苦寒之地,失了这最富庶的重城岂能善罢甘休?
因此,这木铎城既是大乾财富聚集之地,亦是争端不息之所。
代融国从未放弃夺回木铎城,就连北辰国,对这块肥肉亦虎视眈眈。
半年前,木铎城便起了战事。
因战事激烈,萧家长子次子长年镇守边关,竟已抵挡不住。
慕倾羽便派了萧正宇前往督战指挥。
那段时间,萧婉昀的胎刚坐稳,慕倾羽怕她忧心,便将此事瞒得很彻底。
转眼,萧正宇已上战场四五个月,却未能扭转乾坤。
代融国已经消停了很多年,此次若没有做万全的准备,亦不敢随意挑起战事争夺木铎城。
代融国民多以游牧为生,国力虽不强,但人人都擅骑射,是以,代融的骑兵战力之强,非大乾可比。
萧正宇眼下和他的两个儿子已被困在木铎城内,他们如今只能拼死守城。
若援军再不奔赴前线,木铎城随时都会被城破。
届时,守城的将士和全城百姓的性命都将被屠戮,木铎城将被代融彻底夺去。
敌军甚至会长驱直入,再趁机夺取和洗劫几座城池,能杀多少便杀多少,能抢多少便抢多少。
萧正宇请求援军的奏报,早就八百里加急递到了慕倾羽的案头,可他却迟迟派不出援军。
萧正宇的萧家军皆已随他上了战场,如今朝中可派的援军,几乎都是褚家的嫡系。
慕倾羽在朝上提出萧正宇的奏报,表明边境战况急需增援时,褚家军竟无一人接话。
被点到名的将领,皆推脱军中有要务,不得脱身。
慕倾羽很是恼怒和尴尬,没当场发飙已是用尽了忍耐力。
但他必须想办法,他是皇帝,此时唯有他可以解决这般棘手的问题。
他亦必须解决,如若不然,断送的就是不计其数的性命,而后便是社稷江山。
慕倾羽下朝后,召了褚家军的首领,褚妃褚玉娇的哥哥褚金骁,御书房觐见。
他这会儿正一面等着这位荣威大将军,一面在思考,如何能让他即刻调集军队,带大军开拔奔赴前线增援。
他心里亦清楚,褚家军此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底是何缘由。
褚家可不似萧家这般纯良,眼前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却莫指望他们眼里有一丝保家卫国,救百姓于水火的觉悟与担当。
那些都是他们名利双收之后,说与旁人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眼前,正是他们排除异己,除去眼中钉肉中刺的绝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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