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安帝强忍下不悦,抬手示意谢行舟坐下,道,“既然如此,行舟便好好陪你母后用顿饭。”

    众人开始用膳,因着安帝的到来,每人都是如同嚼蜡的,往日里自己陪着姨母用膳,可都是其乐融融的。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但凡安帝一来到椒房殿,姨母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像个浑身带刺的刺猬。

    好在安帝这个皇帝也做不了许久了,上一世便是在六年后,安帝死于了三皇子谋逆的那一晚。

    又看了一眼此刻坐在安帝身旁的谢行舟,谢行舟重活一世,应该不会出现三皇子谋逆一事了,那安帝他,还会那么早薨逝吗?

    小姑娘殷切灼热的视线传来,谢行舟早已察觉。

    安帝这次来摆明了就是没安什么好心,果然,饭刚用了一半,安帝便又开始道,“朕今日看见行舟,倒是越发的觉着有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行舟多年来,镇守北疆,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老三已经定下了婚事,朕如今倒是惦记起行舟来。”

    “朕听淑妃提起过,她娘家侄女如今正当妙龄,依朕看,同行舟倒是相配。”

    江月眠闻言一顿,这安帝果真是不安好心,这哪里是给谢行舟挑媳妇?给谢行舟身边塞个淑妃娘家的侄女,分明是想安插眼线在他身边。

    淑妃的母家便是荣国公府,而她如今那位待嫁闺中的侄女,正是上一世和大公主一同推江月眠入水的韩六姑娘。

    谢行舟是姨母养子,同镇国公府素来又亲厚,而荣国公府却一向同镇国公府不对付,韩六姑娘更是个骄奢跋扈的性子,将韩六指给谢行舟,这不是明摆着给谢行舟添堵,让镇国公府同谢行舟离心吗?

    更何况,自己同韩六一向不对付,韩六那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估计谢行舟也不会喜欢她吧……

    可上一世的自己也是嚣张跋扈,谢行舟不还是娶了自己……

    若是韩六真的成了皇后,以她的脾气秉性,还不知道要给自己多少气受。一想到这些,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一阵烦闷来。

    视线落向谢行舟,想看看他的神情如何……

    饭桌上的人心中都明镜一般,谢行舟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地起身行礼,“陛下厚爱,儿臣惶恐。”

    脱口而出的是陛下,而非父皇,便见他们父子之间并不亲厚。

    “儿臣常年征战北疆,一心只想报效朝廷,只求北疆安定,无蛮夷再敢来犯,尚无成家之念,又怎好平白耽搁了韩六姑娘。”

    此话一出,江月眠心情大好,原本蹙起的眉毛也随之舒展。

    安帝却是面色一沉,似乎是将刚才在沈皇后里受的窝囊气全部朝谢行舟撒出来,正要开口,沈皇后便先他一步开口说道,“陛下,行舟所言甚是。如今,北疆形势不稳,蛮夷虎视眈眈,行舟有报效朝廷之心是好事。”

    “再者,行舟的终身大事,臣妾身为他的养母,也想多操些心,只求替行舟挑个温婉娴静的皇子妃。”

    “无暇在天有灵,也想让行舟日后寻一位两情相悦的妻子,陛下,您说呢?”

    气氛一度变得更加尴尬,安帝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不过是瞧着老大老三都成婚,这才操心起老二的婚事来,既然老二不愿成婚,那便再等等。”

    “朕还有折子要批,便先回紫宸殿了。”待安帝站起身来,忽的视线却落在了江月眠身上,江月眠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只听安帝似是无意的夸赞了一句,“江家的小姑娘生的倒是越发标志了,也快及笄了吧,日后常来宫中陪陪你姨母吧。”

    说罢,安帝转身离去,似乎真的只是随口提及。

    安帝虽说离去,可屋内的几人兴致被他扰了个干净,江月眠这是知道姨母喜好,每次安帝来了这椒房殿,姨母都是要好好将这椒房殿打扫干净的。

    用过膳后,江月眠便同沈皇后告退回府,谢行舟见状也告退离开。

    待二人一前一后从椒房殿走出,沈皇后目光温柔地凝视着他们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怎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并肩而行的模样,沈皇后眸色微红,她似乎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和阿珩(靖王)。

    江月眠的马车同谢行舟的马匹都在宫门口,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朝着宫门处走去,江月眠在前,谢行舟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白雪皑皑,江月眠只觉得身后那视线太过于炙热,可出宫的路就这一条……

    顺和在一旁看着谢行舟心中直着急,天知道方才陛下提及让主子娶韩六姑娘的时候,自己这个心都快从肚子里面跳出来了!!!!

    方才主子偷听墙角,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同江九姑娘单独相处了,主子反倒不好意思上前说话了。

    眼瞧着已经走到了宫门口,江九姑娘马上就快上了马车,顺和心中一横,故意大声的朝着江月眠的方向说道,“主子,您瞧这天儿这么冷,路上又刚落了雪又滑的很,咱们还是别骑马了吧。”

    眼瞧着江月眠上马车的身形一顿,顺和继续道,“唉,这皇家驿站离宫里可有一段距离,若是不乘马车,这人定是要冻坏了。”

    谢行舟回身看向顺和,却见顺和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心中了然,刚想开口,便听江月眠朝着身后的谢行舟开口道,“天冷路滑,若是二皇子不嫌弃,便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只是这话方才说出来,江月眠便后悔了。

    自己这个心软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同他共乘,若是被传出去,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

    可谢行舟又哪里容得她反悔,好不容易有了近距离同小姑娘相处的理由,自然是相当迅速的上了马车。

    马车内,二人相隔老远,气氛尴尬又安静……

    马车内的雕花梨木的小桌上,还放着各色各样的糕点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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