塾堂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周炳先大大咧咧回到位置上,斜着眼看向陈凡道:“陈助讲,你一个小小童生,有什么资格来教小爷们?”

    书院本就不大,这帮浑小子二世祖也来了几月,自然认识陈凡。

    有人闻言起哄道:“陈助讲,小爷若是想要童生头衔,就是我爹一句话的事,你这般年纪才得了童生头衔,还来教我们?书院是没人了嘛?”

    “嘿嘿,你猜这陈助讲会不会是第五个被气走的?”

    “加把劲,看看能不能今日就让他滚蛋,这种童生也敢来教我这种天资卓群之人。”

    “汝母俾也,你还有天资?”

    “彼其娘之,怎么?狗胆包天,敢不敢跟小爷放一跤?”

    ……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砰”的一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讲案之后的陈凡满脸寒霜,冷冷看着他们。

    嘲笑夫子,瞧不起我,觉得我是童生教不了你们这群蒙童?

    好好好。

    本来想好言好语试着沟通,节省个技能,没想到竟然还没开口就被一帮小屁孩嘲讽了。

    玛德!

    那就别怪我给你们这些小屁孩点颜色看一看了。

    【疾言厉色】启动……

    “都给我安静!”

    这几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刚刚缓过神来的周炳先等人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陈凡这番话刚刚说完,周炳先等学童不知为何,从心里生出一丝气恼。

    什么意思?

    这姓陈的童生骂我们是朽木?是粪墙?

    我们有这么差吗?

    我们是什么人?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父祖都是进士官,最差的也是举人。

    我父我祖聪明成这样,我能差到哪里?

    你一个小小童生,平日里连我家门都进不去的芝麻玩意儿,凭什么骂我们?

    不过,他们想归想,但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生出一股羞愧之情。

    这帮学童是什么胚子,其实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平日里惫懒厌学,长辈们看到自己就皱脑门子。

    这不是“朽木”、“粪土”又是什么?

    但怪了,刚刚邱堂长骂他们是“朽木”,他们不以为耻,反而嘲弄姓邱的。

    可为什么这小小童生呵斥他们,他们却生出羞愧之情?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被莫名其妙骂一顿就结束的时候,谁知陈凡又道: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

    这段话什么意思?

    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起因的,荣辱的降临也与德行相应。肉腐了生蛆,鱼枯死了生虫,懈怠疏忽忘记了做人准则就会招祸。

    所以言语可能招祸,行为可能受辱,君子为人处世不能不保持谨慎。

    陈凡的话音刚落,众学童的脑海中犹如黄钟大吕在耳边炸响一般。

    他们根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

    但这一刻,众学童却惶惶不安,仿佛一群幼兽感觉到危险一般,就连刚刚嚣张跋扈的周炳先都坐直了身子,看着陈凡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敬畏。

    说了两段话之后,陈凡感觉精力和体力被人抽取大半一般,但他依然强撑道:

    【负笈千里,苏章从师之殷;立雪程门,游杨敬师之至。弟子称师之善教,曰如坐春风之中;学业感师之造成,曰仰沾时雨之化。】

    “负笈千里”,是形容苏章寻找老师的殷勤,“立雪程门”,是形容游酢和杨时对老师程颐的尊重。

    学生称赞老师善于教导,就说像坐在感化万物的春风中一样;学业有成,感谢老师的教导,就如同被雨露的滋润和感化了一般。

    随着这番话说出,陈凡感觉身体一沉,他连忙抻着讲案这才堪堪站稳,此时,他的脸色苍白无比。

    但再看周炳先等人……

    刚刚还惶惶不可终日的一众学童,在听到陈凡最后这番话后,竟然真得有种得名师教导,如沐春风的感觉。

    在他们眼中,站在讲案后的童生陈凡,此刻的身形竟然伟岸起来,犹如缓带轻裘、高人雅志的大儒一般,见到他,一众学童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向学之心,恨不得立刻拜在其门下,刻苦读书。

    陈凡也感受到了这帮学童眼神中的变化,尤其是这些人个个正襟危坐,哪里有半分顽劣的样子。

    就在这时,窗外的山长胡源和邱堂长两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看着对方。

    “没想到这帮学童竟然把陈凡的话听见去了!”

    “是啊山长,这陈凡不过就是说了《劝学》等章句,虽是大儒名言,但也不过老生常谈,这帮学童……”

    胡源闻言,神色一正道:“邱堂长此言差矣,我细细想来,文瑞刚刚这番话实在振聋发聩!”

    邱堂长:“这……”

    胡源整衣正色道:“这陈文瑞的第一段话,朽木、粪土之言出自先秦大儒之口,文瑞取用其文,乃先声夺人之意也!”

    邱堂长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自己刚刚不也骂那些顽劣学童“朽木”,但这有用吗?

    这时,胡源眯着眼看向塾堂内再次开口道:“文瑞的第二段话出自荀圣《劝学》,怠慢忘身,祸灾乃作,那是告诫那帮学童,你以为做了朽木、做了粪墙,就能在父母庇佑之下高枕无忧了?”

    “一个人,说话做事,若是不能慎其所立,那结果必然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

    邱堂长脸上的不屑之色此刻已然敛去,转而郑重起来。

    胡源叹了口气,摇头感叹道:“这陈文瑞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他的第三段话。”

    “咱们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若是平白夺了那些学童的志气,但没了向学之心,终究落了下乘,不是我等的本意。”

    邱堂长若有所思道:“所以他最后一段话用《幼学琼林·师生》告诉那些学童,让他们像苏章、游酢和杨时一般尊师重道、一心向学?”

    胡源点了点头:“没想到陈文瑞这小小童生竟然深谙教诲之道,实在让老夫刮目相看!”

    ……

    发动【疾言厉色】这个技能,三段话几乎耗尽了陈凡的体力,他只能要求凌寒斋的学童们这堂课自行背诵《幼学琼林·师生》。

    “什么?明明只是个小小童生,竟然如此指派我等?”

    “荒唐,郭老头还是扬州廪生,我等都未曾将他放在眼里,这陈凡怎么敢……”

    “可笑,我怎么会老老实实……”

    就在众学童生起一股反抗之意时,心中突然一阵胆寒,再待抬头看向陈凡时,周炳先等人突然对讲案后的陈凡莫名产生了敬畏心。

    “山长,你看!”邱堂长看着塾堂内的景象惊讶地目瞪口呆。

    只见桀骜不驯的二世祖们,在陈凡一句话之后,竟然真的老老实实拿起书读了起来。

    “马融设绛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

    孔子居杏坛,贤人七十,弟子三千。

    称教馆曰设帐,又曰振铎;

    谦教馆曰糊口,又曰舌耕。

    ……”

    在郎朗的读书声中,陈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塾堂角落里的一个学童身上,突然生出一股淡黄色的光芒,这个光芒一闪而逝,但却被一直关注着他们的陈凡发现了。

    随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文字。

    【薛甲秀为宿主提供教学点五点】

    【薛甲秀为宿主提供教学点十点】

    【薛甲秀为宿主提供教学点五点】

    ……

    【恭喜宿主积累教学点一百点,成功开启签到打卡与抽奖功能】

    【是否签到:是/否!】

    【是否抽奖: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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